三年生兩，順產，一個7.8斤，一個6.8斤，不到1公尺6的身高，孕前最瘦的時候88斤。大寶前一周2歲生日，小寶6個多月。孩子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受難日。時間真得很快，2年前生大寶的經歷還記憶猶新。去年10月生小寶的過程也恍如隔日。不過有些細節可能會記錯或缺失，比如我已經想不起來生二寶的時候，是什麽時候破水的了。這可能也跟生孩子本會損傷腦細胞、造成記性不好有關。
於是翻出當年生完大寶記下的只言片語，以及半年前生小寶的過程，來說說這兩次生孩子的過程，到底是怎樣一種體驗。
01 第一次生孩子是什麽體驗
有人說，生下孩子的那一刻，有的媽媽會有高峰體驗，那是一種自我實作的美妙感受，非常難得。高峰體驗是馬斯洛在他的需要層次理論中創造的一個名詞，是指達到自我實作時所感受到的短暫的、豁達的、極樂的體驗，是一種趨於頂峰、超越時空、超越自我的滿足與完美體驗。
可惜這種體驗沒有發生在我身上，如果非要說有的話，大概是助產士站在凳子上，雙手按住我的上腹部，將全身的力氣和重心聚焦在手上往下壓。與此同時，我顧不得疼痛，憋著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歇斯底裏，就在氣絕之際，「嘩」地一聲肚子空了，泄洪一般，孩子終於出來了。
那一刻，我唯一的感覺就是，我做到了，我完成了，我解放了。關鍵是，我終於舒服了！當然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後面還有痛的時候，但至少在那個當下，我終於松了一口大氣。
緊接著，我也特別急切和好奇地想見到寶寶。生之前會擔心寶寶是不是四肢健全，是不是有五個手指五個腳趾頭，但真正生出來的第一時間，完全沒想這件事。聽到嬰兒響亮的哭聲，我擡起頭隱約看到助產士抱起赤條條的小娃，沒戴眼鏡除了人形什麽都看不清。
站在床頭陪產的王先生說：「是你期望的女兒誒！」 護士把小娃放到嬰兒秤上，「7斤8兩！這麽大都能生出來，你是真的挺厲害的！」聽她這麽說，我還挺有成就感的（什麽鬼）。
一邊躺著等醫生護士們處理傷口（因為娃太大，有側切），一邊聽護士說孩子的情況，聽到五官、手指腳趾都健全，也心安了。感覺等了好久好久，護士終於料理好一切，把女兒抱到我眼前。沒有驚艷的五官，看起來普普通通，眼瞼上還有紅斑（慢慢長大後就沒了）。我沒有激動到哭，內心也沒有太多的波瀾，最大的感受就是心安了。
生完小孩的那幾個小時，回到病房，身體還保留著前20幾個小時的疼痛記憶，迷迷糊糊中連夢裏都是緊張難受混亂的，醒著時又有一種莫名奇妙的低落，就像你憋著勁為一件最最重要的事努力了一年，現在這件事終於做完了，結果還算滿意，然後你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的那種感受。
當然，這只是初為人母的天真帶來的短暫感受，接下來要幹的事可多了，月子裏的種種，以及出月子後的「為母則剛」，有時候盡管會訴苦會抱怨，但面對孩子的時候，心裏都是甜甜的。
02 生一胎的20個小時
回憶一胎的過程，從早上5點見紅，一邊忐忑一邊鎮定地洗澡收拾自己，老公收拾待產包，然後開車直奔醫院，6點住院。沒多久就被拉去人工破水，打上催產素，然後在一個4人還是6人間的待產室裏，開啟一群人的鬼哭狼嚎模式。
一個當時就覺得很好笑的畫面出現了就是，隔著簾子，聽著其他床位此起彼伏的，一個個一會兒嗷嗷喊痛，一會兒呻吟哭訴，一會兒埋怨咒罵老公，幾乎每個人都有罵一旁陪產的老公，想想他們也不容易。不過跟疼得死去活來的產婦們相比，他們已經很幸福了。
每次護士們進來，都會說省著點力氣，別嚎，但真的沒辦法，關鍵哭嚎也不能痛在陪產的老公身上，也不能減去半分，但要完全忍住不哭不喊，臣妾做不到啊。
我其實還是很克制的，但那種痛，生之前我看別人生過的說像是被腰斬，但我的感覺是：一痛起來就好想把自己的腰折斷，就是把自己身體往前弓把腰給折起來，因為後腰裏面特別酸痛，這其實是因為孩子的頭入盆之後對這個部位的脊柱造成擠壓引起的。
護士們因為習以為常都特別平靜，說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問怎麽可以緩解這種痛，護士說，你孩子不生出來，這種痛就是會一直在。我當時好絕望。好在我生之前就想好了，一定要打無痛分娩。但醫院規定，宮口開到3指才能打，而這個過程，我足足用了12個小時以上，也才開到2指多，我想快點打無痛。
護士說，越是痛，越要放松，想象自己躺在一朵雲上，一拳打上去軟綿綿的，這樣宮口才開得快。我的天，這哪裏能放松得了？！
我痛得整個人變形，因為人工破水了只能躺在床上幹疼，老公請來的導樂也沒什麽用，宮縮一來，就趕緊叫我老公用那種手持的按摩小工具使勁給我刷後腰，一開始還有點用，可以緩解一點點，後面就壓根不頂用了，每一次宮縮，我都渾身緊繃，手緊緊抓著打吊瓶的桿子。一邊苦苦支撐，一邊還會罵罵咧咧笨手笨腳的老公，後面也罵不動了，只能硬撐著承受。
看著墻上的時鐘，一分一秒都好漫長，痛得實在受不了，一直叫護士，再不打無痛就要崩潰了，最後雖然還沒到3指，醫生還是同意給我提前打了無痛。往脊柱裏打了麻醉，並且有一根管子持續給藥。
打完之後，我感覺我得救了，前面是活著好痛苦，後面是活著也挺好。下半身麻木的，可以減輕大部份的痛，雖然還是能感覺到痛，但那種痛是可以忍受的。這時我才能真正能體會到護士剛說的，越痛越要放松，像躺在一朵雲上，軟綿綿的。因為沒那麽痛了，我可以閉目休息，靜靜忍受一次又一次還算能夠忍受的疼痛的來襲，然後放松，放松，果然宮口就開得比較快，從晚上七八點到12點，宮口就開到十指，被推去了產房。
淩晨1點多順產一只胖娃娃，7.8斤，是期待中的女寶。 一直以為寶寶會提前報到，結果特別守時，預產期前一天早上5點才發動，20個小時後終於見面。 這期間把這輩子的痛都受了，把渾身的力氣都使了，仿佛過了一生一世。疼痛讓人發生質的改變。 看到一個小生命那麽努力地來到人間，那麽努力地吸吮，感嘆世上哪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生完小孩，看到活脫脫一個小小人在你面前，感覺一切都值了。唯一的遺憾是，孩子一生出來沒有赤果果直接放在媽媽胸口親密接觸，因為這裏的醫院慣例都是給孩子處理好，穿上衣服再放在媽媽身邊吸奶。二胎也是一樣，都挺遺憾的，並且之後住院、坐月子也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來這麽一次親密接觸。但從本能上看，有這樣一個環節，貼著媽媽的身體聽著媽媽的心跳，尤其是剛剛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時候，應該會很有安全感。有條件的媽媽可以嘗試一下。
03 生二胎的12小時
生完第一個，我覺得自己不會再生第二個了，因為過程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包括生完之後的一地雞毛和雞飛蛋打，孩子的到來，家庭結構的變化、身份的轉變、各種關系的牽扯，這些都是極大的考驗。不曾想，在大寶9個多月的時候，我又意外懷孕了。因為生過一個，知道一個小小生命的神奇與可愛，不忍心另一個小生命被摧毀，於是決定生下來。
因為生過一個，到生第二個就淡定很多了。包括懷孕期間，也是沒把自己當孕婦，主業、副業全天候，每天對著電腦工作12個小時以上，也沒穿防放射線服。一直上班到預產期前一天，發作那天晚上還在寫文章。淩晨三四點肚子痛，被痛醒，迷迷糊糊感覺是有規律的宮縮，躺在床上數了一會，三五分鐘一次。
於是翻身起床去隔壁房間叫我老公（老公和大寶在另一間房間睡，我肚子大單獨睡一間），老公把大寶交給婆婆，拿出之前準備好的待產包行李箱，收拾其他東西，我去洗澡收拾自己。和上一次生產一樣，兩人開車去醫院，到急診室掛號、產檢、辦住院，也是差不多早上六點多住院。
這次沒有拉我去人工破水，可能是因為還沒見紅，我就一直在過道裏走動，能動比躺在床上幹疼要好受一些，當然那種痛還是不想再經歷一次，一直到中午12點，一邊疼著一邊吃了午飯。下午大概一點多的時候，產檢之後說可以去待產室了，不久差不多開到三指左右，打了無痛，到傍晚五點多的時候，被推到產房。
很尷尬的是，這次產房裏有個男醫生，我覺得挺尷尬，弱弱地側面問了下一會兒生的時候也在嗎？一名女醫生說：天下不是女醫生就是男醫生，這有什麽呀。後面生起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這次雖然生比上次快，但完全靠自己生出來的，到後面真的是吃奶的勁都用光了，一絲一毫都不剩。不像一胎的時候，因為胎心窘迫，得加快產程，我又沒勁出不來，於是側切了，助產士跳起來幫我壓上腹，我感覺自己還沒有把力氣使完，孩子就在眾人的努力下擠出來了。
這次生下一個男孩，6.8斤，一出生哭得就很隱忍，嚶嚶嚶的，不像他姐姐那叫一個響亮。她奶奶在產房外都聽到了。
04 生孩子的痛，是種有益的痛
生完一胎後的幾個月，有次請老中醫整脊，有個環節是放松髂腰肌，痛到嗷嗷叫，身體緊張到每個細胞都在抗拒。老中醫說，越痛越要告訴自己，放松，放松，忍住，忍住，越放松效果越好（這話是不是特別似曾相識，沒錯，就是之前在待產室裏護士跟我說的）反之，痛也不會減輕一分一毫，除非放棄治療。說得真有道理，可我就是本能地忍不住啊。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的確需要接納和忍受一些痛，尤其是有益的痛。鍛煉帶來的身體上的疼痛，就是一種有益的痛。生孩子的痛也是。
在我生孩子打無痛前，疼得受不了，情緒處於崩潰邊緣，提出要提前打無痛時，麻醉醫生也來了。麻醉醫生是位儒雅可親的中年人，在寬慰我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一句特別有哲理、特別觸動我的話，原話我有點記不太清，但大概意思就是說， 媽媽生孩子確實很痛，但這是一種有益處的痛，是你的整個人在發生質的變化，為你作為媽媽的這個角色和身份做身體上的準備。而孩子也在和你一起努力，你們共同在完成兩個生命的徹底轉變。
其實道理用大白話說就是，不痛、身體結構不發生變化，孩子就生不出來。但被他這樣說出來，我感覺自己痛得都有意義了。雖然當時痛得說啥也沒多大用，但我真的聽進去了，而且作為一個寫作者，這種捕捉資訊的敏感度，讓我覺得對方簡直就是說了一段金句。但因為當時沒辦法馬上記下來，事後也沒有及時寫下來，導致現在想不起原話了，原話比我上面寫的要精彩。
說回到生孩子到底有多痛，這件待產媽媽都會關心的事情上來。生一胎的時候，我也特別關心，距離預產期越近，越害怕，因為怕疼，也想提前了解這個過程做好心理準備和必要的學習。臨盆之前，看了好多關於生孩子的文章，也問過身邊生過的人，尤其是一個比我早生一個月左右的媽媽。她的一句話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她說，等到生的時候，你就不怕了。每個媽媽都能夠做到的，現在別想那麽都，到時候母親的本能會讓你扛下來的。
後來自己我生了一個又一個，我覺得這句話是真的。那就是：生孩子是會痛，但這種痛是你能承受的，所以別害怕。
宮縮的疼痛是一陣一陣的，中間的間歇是給你喘口氣了，準備迎接下一次陣痛。而不是一直持續不停的痛，後者才是真正讓人受不了。本來我還想說，任何一個弱女子都能承受這種痛，但我忍住了，因為說這話我沒有資格，因為我兩胎都有打無痛。我不確定沒有打無痛，我能不能堅持下來成功分娩。
05 兩次打無痛分娩的經驗
我兩胎都有打無痛。無痛分娩真的是媽媽們的福音。有句話說，生孩子的痛，菩薩都救不了你，但無痛分娩可以。
如果你耐受能力差，在醫生的建議下，能打就打，能減少疼痛，價格也就一千多塊，也沒什麽副作用，為什麽不打呢？唯一的副作用應該就是麻醉之後，在生的時候下半身沒有太多知覺，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勁，容易造成撕裂，我二胎就中招了。還有就是姿勢不對，因為沒什麽知覺，生的時候發力不對，腰部用力，導致生完之後一段時間出現腰疼。
這也是很多人說打無痛之後會腰酸背痛的原因吧，我第一次打之前就做了功課，就有人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下半身麻醉後在產床上生產時姿勢和發力不對造成的，所以生的時候腰部要緊貼產床，不要用腰使勁。
我在生的時候特別註意這一點，一胎後並沒有腰酸背痛的現象，而生完幾天打麻藥的地方疼痛是正常的，一般一周之內就會消除。生二胎的時候，因為打無痛的醫生是新手，打了兩次才弄好，產後痛得比較厲害，月嫂叫我買了暖寶寶貼在打針的地方，明顯好了很多，一段時間後也不腰酸了。
身為小個子，兩個寶寶都偏大，生的時候也都從早痛到晚，即使二胎也生了12個小時。開2-3指的過程是最難熬的，宮縮強度越來越大，腰腹越來越痛，痛到想把腰劈開的那種，開到差不多3指就可以打無痛了，一胎的時候實在熬不住，2指多就嗷嗷叫央求拉去打無痛了。
打無痛是從脊柱註射麻藥，打的時候會有一點痛，打完之後半小時起作用，腰以下和腿都會感覺麻麻的，
可以減少70%-80%的宮縮痛，加上剛起作用時候頭會有點暈暈的，加上麻麻的，很舒服，很容易睡過去，為真正上產床生的時候養精蓄銳。
兩次我都有睡著，老公發我睡覺的照片到家庭群裏，
家裏人驚呼生孩子竟然還能睡覺…雖然也能感覺到每次宮縮的痛，但都完全可以忍受，而且完全可
以放松。醫生說越放松，宮口開得越快。
前面打無痛前開宮口很慢的原因之一，也是一痛就渾身緊張，使勁抓著吊瓶桿才能撐過去，越緊張宮口就開得越慢。
打完無痛，三四個小時後就開到可以去產房了。生的時候因為要配合宮縮使勁，還是會痛，但很快就可以忍過去，而且因為前面打完無痛有睡覺休息，生的時候也有勁，狀態也不錯，所以生產會更順利，用時也更短。
要是沒有無痛分娩，我這兩胎順產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待產室裏也有媽媽痛到嗷嗷叫，依然堅持不打無痛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咋想的。不要被錯誤觀念和家人傳統觀念束縛，當媽媽很不易，生孩子能輕松一點是一點。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打無痛，脊柱有問題或者脊柱麻醉無效的人不行，具體要問醫生。
我自己兩次打無痛，兩次相隔一年半。現在生完二胎半年，沒有特別明顯的腰酸背痛。現在很多醫院都有無痛，害怕痛的媽媽可以在快生的時候咨詢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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