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墨
編輯/漆菲
本月以來，北韓半島緊張局勢陡然升級。
當地時間10月13日，北韓人民軍總參謀部向前線部隊下達準備射擊的指示。北韓國防省發言人表示，「由於南韓對北韓首都平壤的挑釁行為，軍事緊張事態一觸即發。北韓人民軍總參謀部已於10月12日發出作戰預備指示，要求前線北韓人民軍炮兵聯合部隊和承擔重要火力任務的部隊做好全面射擊準備。」
北韓人民軍總參謀部還按照戰時定員編制，將8個全副武裝的炮兵旅團在10月13日20時之前轉為「射擊待命狀態」，完成各項作戰保障工作。此外，總參謀部指示各級部隊、區分隊加強監視警戒，首都平壤加強防空監視戒備。
一天前，北韓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副部長金與正發表談話，警告稱如果裝載反朝宣傳單的南韓無人機再次侵犯北韓領空，朝方將不分其成分，采取強有力的報復行動。據稱，南韓先後在10月3日、9日和10日使用無人機滲透至平壤上空，散發了無數反朝宣傳單，而這些無人機甚至一度飛至北韓勞動黨中央本部大樓上空。
10月11日，朝中社釋出了這張被描述為南韓無人機在平壤上空飛行的照片。
不過，南韓政府否認了上述指控。南韓國防部還對此作出強硬回應稱，若北韓危害南韓國民，北韓政權將終結。
更早之前，北韓軍方於10月9日宣布，即日起完全切斷與南韓相連的朝方公路和鐵路，並進行防禦設施要塞化加固工程。朝方稱，相關決定是為了遏制戰爭、維護國家安全的自衛措施。
除了邊境被封鎖，北韓半島也再度陷入核陰霾之中。本月以來，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兩度發表講話，稱北韓將加快步伐成為核武強國，並指責美韓的挑釁行為，以及強調若遭到敵人攻擊，不排除用核武回應。
此前的9月，南韓前總統文在寅在【平壤共同宣言】發表六周年紀念儀式上警告稱，北韓半島正處於韓戰爆發以來「最危險的狀態」，並形容當前局勢為「加劇中的冷戰」。他還抨擊是尹錫悅政府導致了當前的對峙產生。他建議，「為了實作北韓半島完全無核化，韓美之間有必要在談判策略上進行更密切的分享與合作。」
2018年5月26日，時任南韓總統文在寅和金正恩在板門店朝方統一閣舉行會晤後擁抱在一起。
近五年間，北韓半島局勢猶如過山車一般，金正恩從在板門店同朝美領導人談笑風生，到將韓朝關系定義為「敵對關系」，再到宣布永久封鎖南北韓邊境乃至進入作戰準備，緊張態勢不斷升級。一度緩和的南北韓關系何以發展至此？朝核問題又會否繼續發酵，進而加劇地區局勢的惡化？
朝方提高對韓隔絕水平
10月9日，不少南韓人在京畿坡州烏頭山的瞭望台聽到了來自朝方的爆炸聲。北韓當天以「北韓人民軍總參謀部」的名義發文稱：「從（10月）9日開始，我們將徹底切斷與大韓民國相連的我方地區的道路和鐵路，用堅固的防禦建築進行要塞化工程。」
北韓主張，近期采取的軍事措施是對南韓在邊境地區進行軍事演習和美國在北韓半島部署戰略資產的回應。北韓稱，韓美聯合進行軍事演習已經超越了以往的規模，特別是美國核戰略資產的頻繁出沒，以及南韓內部一些好戰言論，如「北韓政權滅亡已成常態」，此現象印證了事態的嚴重性，不可忽視，強調將采取更堅決、有力措施來回應北韓半島的「嚴峻軍事情況」。
連線南北韓的鐵路和公路包括京義線和東海線兩部份。自金正恩去年年底將南韓定義為「最敵對國家」後，北韓切斷交通要線的跡象頻現。
遊客從南韓坡州烏頭山的瞭望台，用望遠鏡觀看北韓。
早在今年1月，北韓就在通往南韓的京義線和東海線公路上埋設地雷，並在4月拆除路燈，接著在6月和7月分別拆除兩條鐵路。而自今年4月起，北韓動員大量兵力在非軍事區北部地區設定疑為反坦克路障的隔離墻，並埋設地雷，開辟荒地。
這兩條交通要線說起來也是命運多舛。它們位於南北韓邊境的部份路段早在1950年韓戰期間就遭到炮火摧毀，如今可謂南北韓關系跌宕起伏的見證者。
2000年左右，南北韓關系得到改善後，這兩條交通要線上的鐵路得以在2007年實作通車。但在2008年李明博上台後，南北韓關系開始惡化，兩條跨境鐵路僅短暫營運過14個月。2018年，南北韓關系再次得到改善後，兩國試圖重新對接並升級兩條鐵路，甚至在板門店舉行了針對跨境鐵路、公路連線工程的動工儀式。但由於此後南北韓關系急轉直下，相關對接工作又變得遙遙無期了。
可以說，南北韓之間直接的陸路交通早已中斷，北韓如今關閉雙方僅存的幾條陸路交通要道也不過是象征性措施。
10月9日，北韓宣布關閉南北韓邊界交通要道，圖為位於南北韓邊界的統一大橋。
相比於陸上邊境，外界更關註北韓是否會對 西海岸目前由南韓控制的水域提出新的法律主張。 近幾十年間，南北韓因為在該水域缺乏明確邊界線而發生過摩擦乃至流血事件 。 今年以來，北韓使用了過去沒使用過的「國境線」一詞，提到「陸上國境線」和「延坪島、白翎島海上國境線」等，並將韓方所說的北方界線（NLL）稱作「沒有國際法律依據的幽靈線」。
韓方預計，北韓會進行軍事分界線一帶的要塞化和隔離化工作。但一些軍方人士指出，沿著東西方向長達248公裏的軍事分界線，北韓難以建立像柏林墻一樣的建築物，因為在險峻的溪谷等地形方面存在很大困難。
不過，在主要軸線及平地一帶的要塞化是有可能實作的。南韓國防安全論壇秘書長嚴孝植（音）稱：「這可以理解為要在前方地區構築監視哨所和多種火力陣地，增加隔離墻等障礙物。」亦有觀察認為，北韓可能會進行在這些地區駐紮軍隊的工程。
韓媒認為，此次「邊境線要塞化」在進一步提高隔絕水平的同時，也包含了在美國大選前加劇緊張局勢的意圖。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 CSIS ）負責亞洲和北韓事務的高級副總裁車維德（Victor Cha）指出，北韓在沒有事先協商的情況下在非軍事區內建設防禦建築是不尋常的舉動，可能會違反停戰協定。
針對北韓的舉動，南韓聯合參謀本部10月9日回應稱，此次朝方宣稱的切斷與封鎖等措施只會招致更加嚴酷的孤立。韓方警告稱，南韓軍方不會坐視北韓單方面改變南北韓現狀的任何行為，由此而引發的所有事態責任均在北韓一邊。
南韓國家安保室長申源湜10月13日在一檔節目上表示，北韓主張南韓無人機滲透平壤上空，若就此進行確認，正中北韓下懷，即引發南韓內部矛盾，根據經驗，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不予理睬。北韓國防省發言人對此譴責說，南韓對北韓的主權造成侵害後繼續狡辯和謊言。他還稱，現在的北韓半島因韓方的肆意妄為造成了「戰爭一觸即發」的局面。
五年間關系急轉直下
如今劍拔弩張的南北韓邊境地區，也曾感受過暖意。
2000年，南北韓首腦成功會晤後，半島關系得到了極大改善。連線南北韓兩國的京義線和東海線得以在2007年實作通車，盧武鉉成為首位穿過三八線進入北韓的南韓總統。但當2008年李明博上台後，南北韓關系重回對抗老路。
2017年，隨著進步派總統文在寅的上台，南北韓關系再次得到改善。文在寅與金正恩更在2018年共同跨過軍事分界線，留下手挽手、肩並肩的珍貴畫面。美國時任總統川普緊隨其後，在2019年6月30日跨過軍事分界線，成為首位踏足北韓的美國總統。
2018年9月19日晚，文在寅和金正恩在平壤會晤期間舉手致意。
如果要對當下南北韓關系的惡化追根溯源，2019年是個主要轉折點。當年在河內和板門店的兩場美朝首腦會晤無疾而終之後，南北韓關系逐漸由熱轉冷。北韓於當年12月發文批評稱，南韓政府過於看美國臉色，從而錯過南北韓關系改善的機會。
2019年2月28日，金正恩和美國時任總統川普在越南河內舉行首腦會談。
當2022年3月，主張深化韓美同盟的尹錫悅上台，南北韓關系急轉直下，陷入難以挽回的境地。此後，北韓發射飛彈次數劇增，其境內象征統一的建築符號也不斷被摧毀。
除了拆除著名旅遊景區金剛山內的韓方設施，北韓分別在2020年和2024年爆破了開城工業園區的南北韓聯絡辦公室大樓、平壤的「統一門」等建築。2023年11月，北韓亦不顧韓美強烈反對，發射了第一枚名為「萬裏鏡1號」的偵察衛星。
矛盾不斷激化之下，去年年底，北韓單方面宣布放棄「與南韓實作統一」的可能。南韓在北韓的定位中，也從「同族」關系轉變為「交戰國」和「頭號敵國」。
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已將南韓稱作北韓的「頭號敵人」。
今年5月底起，北韓不斷向南韓空投裝有糞便和垃圾的氣球，這些氣球一度導致部份南韓航班中斷，有一些造成了火災，不少還擊中了政府大樓。而在10月11日，北韓再次向南韓空投垃圾氣球。
據南韓軍方統計，今年5月28日至10月11日，北韓向南韓空投了6000多個垃圾氣球，總計28次，僅10月就統計到了4次。南韓聯合參謀本部稱，北韓向南韓投放的垃圾氣球中，部份裝有全球定位系統（GPS），軍方正在分析北韓是否能在特定地點爆破氣球。
這些垃圾氣球往往會攜帶糞便、廢紙、塑膠瓶等生活垃圾。它們當中，那些被剪碎的領帶和牛仔外套等服裝類物品，大多是韓企的援朝物資。南韓統一部的官員評價說，北韓此舉旨在凸顯北韓對韓「敵對的、交戰中的兩國關系」的政策基調。
北韓垃圾氣球中的某些裝載物。（來源：南韓統一部）
南韓對此也作出反制措施。今年6月9日，南韓時隔六年在邊界地區重新開機對朝擴音喊話。為了給此次行為「松綁」，南韓從6月4日起正式中止旨在維護半島和平的【9·19軍事協定】（也是【平壤共同宣言】的一部份）。9月23日，南韓宣稱，如果北韓空投的氣球造成人員傷亡，南韓將采取軍事措施。
今年6月29日，慶尚南道居昌郡稻田中有疑似北韓空投的垃圾氣球。
北韓加速邁向核武強國
今年10月1日恰逢南韓建軍節，首爾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閱兵典禮。現場，南韓首次展示了最強大的彈道飛彈——「玄武-5」型飛彈。韓聯社指出，重達8噸的「玄武-5」飛彈彈頭可打擊得到北韓領導層的地下掩體。
10月1日，南韓總統尹錫悅在建軍節的閱兵典禮上，檢閱地對地飛彈「玄武-5」。
南韓總統府稱，這款飛彈在南韓「三軸」防禦系統中發揮著關鍵作用。尤其在應對北韓核挑釁的時候，可實施先發制人的戰爭計劃。同時，美軍B-1B戰略轟炸機也首次在閱兵現場亮相。
閱兵典禮的重頭戲聚焦在尹錫悅的對朝講話上。尹錫悅喊話北韓，如果企圖使用核武器，將面臨韓軍和韓美同盟的堅決、壓倒性的應對，還稱「北韓動用核武那天將是它政權滅亡之日」。
早在典禮開始前，北韓國防省副相金剛日已經出面指責美國派出B-1B轟炸機為計劃中的閱兵儀式造勢，同時抨擊美國最近向南韓派遣一艘核子動力潛艇，稱這是「魯莽的軍事虛張聲勢」，加劇了地區的緊張局勢。
今年6月，美國核子動力航空母艦「狄奧多·羅斯福」號抵達南韓釜山，同南韓、日本開展聯合軍演。
尹錫悅此番對朝講話則令朝方大為不滿。10月2日，金正恩在視察朝軍特戰部隊訓練基地之際對尹錫悅進行了點名批評，據說他有兩年多沒在公開場合點名批評尹錫悅了。這次他將對方稱為「尹錫悅傀儡」，譴責其始終被囿於反朝思想中。金正恩還強調，北韓不會棄核，敵人的任何威脅性言論和行動、計謀和企圖都削弱不了北韓的軍事優勢，也永遠掠奪不了北韓的核武器。
10月7日，在出席金正恩國防綜合大學建校60周年的紀念儀式時，金正恩再次點名批評尹錫悅，稱南韓若想維護國家安全，就應避免刺激北韓。在提及尹錫悅提出的以壓倒性軍事力量予以應對時，金正恩譴責稱，即使出現無敵名將，也無法拿出能克服核與常規戰鬥力差距的對策。他還稱尹錫悅是「不健全的人」。
10月7日，金正恩出席金正恩國防綜合大學60周年校慶。
金正恩還表示，美帝和傀儡把韓美同盟變為以核為基礎的同盟，這種戰爭騷亂和挑釁行為隨時隱含著打破北韓半島力量均衡的危險性。他警告說，破壞北韓半島的戰略力量均衡就意味著戰爭，我們走向軍事超級強國與核強國的步伐將會加快。
韓美於今年7月簽署【關於北韓半島核威懾與核作戰指南】，尹錫悅當時宣布，韓美同盟已升級至以核為基礎的關系，無論戰時還是平時，美國都將特別部署核資產執行北韓半島任務，以應對北韓的核威脅。
在尹錫悅的領導下，一些政府支持的研究機構開始探索核武器的可能性。南韓國家安全戰略研究所6月釋出的報告建議首爾考慮對各種選擇進行政府審議和公開辯論，包括重新部署美國戰術核武器、北約式核共享以及南韓發展自己的核武庫。
隔空開炮，互秀「肌肉」
除了打口水戰，南北韓雙方也熱衷於向對方「秀肌肉」。
早在今年年初，半島就在南北韓雙方有來有往的「炮火」中迎來了開局。在南北韓邊境，韓美從去年12月29日至今年1月4日舉行了跨年聯合軍演，並出動各式自行火炮進行實彈射擊演習。
韓美軍演結束次日，朝軍使用了47門火炮、92發炮彈在北韓半島的西南海域進行海上實彈射擊訓練。南韓隨即撤離了延坪島、白翎島、大青島等地的居民。韓軍不甘示弱，當晚向邊境海域發射約400發炮彈予以還擊。
而在1月6日，韓方披露，朝軍又在半島西北部地區發射60多發海岸炮炮彈。1月8日，南韓軍方發言人李誠俊譴責說，北韓違反了兩國2018年簽訂的【9·19韓朝軍事協定】高達3600多次，近日在西部海域連續三天實施炮擊。
今年9月13日，北韓釋出了有史以來第一組鈾濃縮設施的照片，當時金正恩正在參觀該設施。朝中社稱，金正恩在存取期間強調要進一步增加離心機數量，以便成倍增加自衛核武器數量。南韓國家安保室長申源湜當天表示，北韓或將進行第七次核試驗，且隨時都能進行，時間點或在美國大選前後。
2023年3月，金正恩偕女兒金主愛一同觀看飛彈試射。
北韓問題專家、美國智庫史汀生中心研究員珍娜·湯恩（Jenny Town）亦分析說，那些圖片展示出「北韓的濃縮能力已經變得多麽先進，這讓他們關於增加核武器庫的能力和承諾變得更加可信」。
早在今年1月19日，北韓官方宣稱進行了「水下核武器系統」試驗，並表示此舉是為了抗議美日韓三方此前在濟州島附近海域舉行的海上聯合軍演。
此次試驗在北韓東海水域進行，是正在研發的「海嘯-5-23」水下核武器系統的一次重要試驗。去年3月到4月，北韓先後釋出過有關「海嘯-1」和「海嘯-2」的試驗訊息。不過，此類試驗與核爆試驗是兩個不同概念，其不直接涉及核分裂或核融合反應，主要目的是測試武器系統的運輸、發射、安全性等。
相對於核武器，北韓在飛彈方面的動作更為頻繁。今年1月24日至2月2日，北韓在不到半個月內四度發射巡航飛彈，發射密度之高創下歷史紀錄。到了8月，北韓宣布在其南部邊境部署250個彈道飛彈發射器，以應對美韓的威脅。9月中旬和下旬更兩度發射多枚短程彈道飛彈。
今年8月，在平壤舉行的向前線部隊交付250台具備核能力的飛彈發射器儀式上，金正恩將一面軍旗交給士兵。
聯合國今年5月31日釋出報告稱，自2022年以來，北韓大大增加了飛彈發射次數，包括使用彈道飛彈技術進行了100多次發射。另據美國詹姆士·馬丁不擴散研究中心（CNS）統計，北韓在2022年和2023年進行飛彈試驗的力度大幅增強，兩年發射飛彈的次數分別為69次和33次；而2020年為9次，2021年僅為5次。
對此，南韓軍方表示，北韓飛彈發射除了作為對韓美演習的回應，其目的也可能是對出口俄羅斯的武器進行測試。亦有分析認為，北韓之所以頻繁發射飛彈，是對美日韓企圖組建「亞洲版北約」的不滿。北韓雖然聲稱其飛彈可以打到美國本土，但一些專家認為，該國還需要克服某些技術障礙。
面對北韓的「秀肌肉」，南韓也積極尋求加強同美國的軍事合作。去年，有南韓高官透露，美韓計劃在2024年年中制定核防禦戰略的聯合指導方針，並建立一個遏制朝核的綜合系統。而過去一年內，來自美國的航空母艦、兩棲攻擊艦、遠端轟炸機和潛艇等多種軍事裝備相繼到訪南韓。
2023年3月舉行的韓美「自由之盾」軍演是五年來兩國最大規模的聯合軍演，演習時長創下歷屆軍演之最。今年3月的「自由之盾」軍演規模與去年大致持平，但其間的48場實戰演習次數為去年的2倍。
當【9·19軍事協定】被廢除後，韓軍於今年7月在距軍事分界線不到5公裏的地方進行炮擊訓練；更早的6月底，韓軍在韓朝邊境西部海域附近的島嶼上恢復了實彈演習，同為2018年以來首次。
北韓或將對「兩國論」立法
半島的軍事動向扣人心弦，北韓近期的修憲行動同樣備受矚目。
10月7日至8日，北韓召開了第十四屆最高人民會議第十一次會議。然而，該次會議沒有像外界所預料的那樣將「兩國論」寫入憲法中，也未在憲法上增設界定領土、領空、領海的條款。身為北韓最高領導人的金正恩也沒有出席會議。
10月7日，平壤萬壽台議事堂，北韓第十四屆最高人民會議第十一次會議召開。
所謂的「兩國論」最早由金正恩在去年12月底提出。當時，他在北韓勞動黨八屆九中全會上稱，「北南（南北韓）關系不再是同族關系、同質關系，而是兩個敵國、處於戰爭中的交戰國關系。」
今年1月15日，金正恩在第十四屆最高人民會議第十次會議上發表施政演說時，重申南韓是北韓「徹頭徹尾的頭號敵國、永遠的主敵」，並主張修憲刪除原有「自主、和平統一、民族大團結」等措辭。
上述措辭為南北韓兩國在1972年釋出的【7·4南北共同聲明】中的「祖國統一三大原則」。金正恩還要求，有關條文應明確禁止居民使用「三千裏錦繡江山」「八千萬同胞」等誤導韓朝為同族的詞匯。此次會議上，北韓也正式廢除了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金剛山國際旅遊局等致力於南北統一的機構。
如今到了可以修憲的時候，朝方卻出乎意料地沒將「兩國論」寫入憲法。對此，不少專家認為，金正恩的「兩國論」看似具有攻擊性，但從根本上看，反而具有強烈的防禦性質。
這從金正恩日前的講話中可以窺得一二。「說實話，我們根本沒有攻打大韓民國的意圖……眼不見心不煩。」金正恩在10月7日的講話中說，「以前經常說‘解放南方’，也經常提起‘武力統一’，但如今對此毫無興趣，特別是在宣布‘南北韓是兩個國家’之後，就更不關心那個國家了。」
北韓軍方釋出的關於封鎖邊境的聲明也盡顯防禦性質。「由於與北韓南部國境交界的南韓地區無時無刻地、同時多發性地進行侵略戰爭演習，其力度已完全升級。加之一批批美國核戰略資產隨時出沒，對方不斷宣稱要對北韓‘政權終結’……北韓人民軍總參謀部宣布，將采取實質性軍事措施，徹底分離北韓的主權行使領域與南韓的領土。」
美國一架戰略轟炸機參與美日韓聯合軍演。
專家普遍認為，北韓或將金正恩去年定性韓朝關系的後續修憲工作推遲至第十五屆最高人民會議進行。南韓統一研究院資深研究員洪瑉指出，北韓此前修改重要的憲法條文後，都會透過媒體向民眾進行詳細介紹，進行重要修憲工作卻不公開的可能性很小。
南韓北韓大學院大學校長梁茂進推測，有關「兩國論」的立法會給對韓關系以及與周邊地區的關系帶來重大影響，因此北韓很可能會結合美國大選的結果，在第十五屆最高人民會議成立後啟動相關修憲工作，從而使其最大限度地發揮政治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