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的一個原因,是他們沒有發明科舉制。
一個社會組織,就像一個高壓鍋,它必須有個泄壓閥,底層的人有一條上升渠道,底層的壓力可以向上傳導,不管這條通道多麽狹窄,它是不可或缺的。
就像一個高壓鍋,哪怕泄壓閥再小,也必須有,否則高壓鍋就會爆炸。
對於古代的中國來說,科舉制就是這個泄壓閥。而歐洲沒有這條泄壓閥,所以他們的社會組織不可能太大,無法容納一個長久統治整個歐洲的大國存在。
古代的社會階級分明,皇權、貴族、底層百姓,一層壓一層,最後所有的壓力都傳導到了底層百姓之中。
因為科舉制的存在,總有一些底層的人能夠進入上層權力階層——這就讓統治者始終能夠看到底層的疾苦和底層百姓的力量,所以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會把勤政愛民作為一個目標——不管能不能做到,至少在方向上,他們會想到去緩解底層的壓力。
即便如此,每隔一段時間,這種壓力還是會大到社會無法承受的程度,於是產生了改朝換代的大動蕩時代。
不過由於自秦以後,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大一統的王朝出現,所以即便有分裂的時代,中國一直保持著統一的國家認同感,盼著大一統王朝的出現,是民心所向,也就成了歷史趨勢。
而歐洲沒有這種機制,從上到下,壓力一直都在底層百姓身上。而且那些世代傳承的貴族,也看不到民間疾苦,一直在極限壓榨底層。
這就導致他們無法形成一個超級大的社會組織,所以他們一直都是分封制,也就是一個貴族管一塊兒地方,而不是一個強力的皇權管理整個國家。
這也好理解,比如一個黑工廠,招十個打手,就能管理一百個勞工;但是一個一千勞工的大廠,你招一百個打手,管理起來就會岌岌可危;如果是個一萬勞工的超級大廠,你招一千個打手,還要往死裏壓榨勞工,廠子裏但凡出現一個有煽動性的組織者,就能拉起一幫人把你這個廠子給拆了!
作為統治階級,如果無法紓解底層的壓力,那地盤越大、人數越多,統治成本就會呈幾何指數增長。
你看古代歐洲,從最初就是貴族統治百姓,到後來還是貴族統治百姓。一直是貴族對百姓實行極限壓榨,百姓和貴族之間矛盾何其之大。在這種情況下,一個領主用強權統治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還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一個統一歐洲的皇帝,統治著如火山般沸騰的整個歐洲大陸,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反觀中國古代,一開始是傳統貴族統治百姓,後來寒門崛起,漸漸取代了豪門氏族,到了宋代以後,統治階級的中堅力量就不再是傳統的豪門,而是士大夫階層——這些人透過讀書進入朝廷,讓下層有了進入上層的機會。
還有一點,科舉制把底層那些有能力組織百姓造反的人,都招攬進了官府。
不讀書的百姓就算反抗的心願很強,但是他們缺少組織能力,很難搞出大規模的義軍;而底層的讀書人,透過科舉是有機會實作逆襲的——但凡有條發家致富的路,誰會冒著滅九族的危險去造反呢?
當然,歐洲沒有成為統一國家,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我們只是在說其中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