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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讓你在「愛而不得」和「未曾相識」選一個你會選哪一個?

2023-10-24新聞

病假回來後,沒日沒夜地趕了兩天,終於把積壓的工作做完了。收拾妥帖,已經將近十點。拿起手機,點開一條未讀訊息,錦妍說:[夜會小鮮肉,勿念]

我笑了一下,沒有給她回復,開啟另一個對話方塊,輸入,發送,然後下樓。

夜晚清涼的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我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十幾分鐘後,沈沈舟出現在公司門口。

我一股腦兒鉆上車,甩下高跟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攤在座椅上,這才感到疲累的要命。

「從哪過來的呀,還挺快。」單手拆下馬尾靠在椅背上,懶懶地問。

沈沈舟沒接話,緩緩地探身到另一側給我系上安全帶,隨手從後座扯過一件外套搭到我腿上。

「吃沒吃飯。」

「你不說還不覺得,好餓啊…」

「怎麽不把你餓死。」沈沈舟微微瞇起眼睛,隱隱帶著火氣。

「餓死拉倒,看誰心疼。」我沖他眨眨眼,稍稍側了一下身子,換了一個姿勢,閉上了眼睛,即便如此,我也能感受到沈沈舟的眼神非常集中地落在我身上。

再睜開眼睛,已是一個多小時後,酸麻的脖頸和疲乏的身體讓我異常惱火。

「怎麽不叫醒我呀,脖子都要斷了。」

沈沈舟面不改色,遞上一瓶溫奶,「喝了趕緊回去睡覺,明早我來接你。」

我接過奶,繼續轉動脖子,突然想起什麽,話鋒一轉:「你今晚從哪過來的。」

「外套穿上,外面涼。」

他的回應瞬間讓我意識到了什麽,反手打掉往我身上披外套的手,「滾蛋,虛偽。」

沈沈舟習以為常,絲毫不在意我的不友善,只是略微粗暴地把衣服扣到我的肩上,低低地命令著:「披著。」

他的聲線低沈硬朗,帶著渾厚的雄性氣息,有種蠱惑人心的效應。

「煩死你了。」我抱怨一句,順從地把衣服往身上扯了扯,起身下車。直到客廳的燈亮起,我來到窗前,沈沈舟那輛在夜裏都發亮的銀灰色跑車才緩緩地離開。

沈沈舟今年29歲,IT公司老板,有錢有顏有實力並且愛我,是個非常合格的男朋友。

可惜,我們終究是要分開的。

1

一年前,康輝出軌被我發現了。他坦言道,他愛上了一個好女孩,那女孩比我更需要他。

我問,好女孩怎麽會做小三呢。康輝沈默了片刻,認真地對我說,她不是小三,他早就不愛我了。

那時候我真想把老天爺拽下來,讓他看看他創造的人類說的到底是不是人話。可我沒這個本事,於是我拽來了沈沈舟,康輝的朋友。

「康輝背著我找小三你知道嗎?」

沈沈舟什麽都沒說。

「你當然知道,」我沙啞地說,「誰都知道。」

沈沈舟仍然一言不發。

「你不會告訴我,因為你是他的兄弟,你們那些狗屁的兄弟原則讓你永遠不會告訴我,甚至會誤導我,讓我以為是我的錯誤讓康輝想要離開我。」

我招呼服務員上酒,邊惡狠狠地起瓶蓋邊獨羅著:「喝!你必須陪我喝,你欠我的,你們都欠我的!」

那晚,沈沈舟在沈默中陪我幹完了桌上的所有啤酒,然後我在他車裏睡了一夜。

隔日醒來,看著汙穢遍地的車子還有沈沈舟臉上隱隱綽綽的抓痕,我有些後悔,畢竟,做錯事情的不是他。

「對不起。」

「不用。」沈沈舟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我給你錢洗車。」

「不用。」

「我給你錢買藥。」

「不用,不是說我欠你的嗎。」

這句話多少帶著情緒了,我無奈地笑了笑。

車裏陷入短暫的沈寂,我有些不知道該想什麽,那股憤懣與絕望似乎隨著昨晚的嘔吐物排出去了,只留下圈圈點點的空洞留在心上揮散不去。

酒有時候確實是個好東西,短暫的麻痹,獲得片刻的安寧,也能起到鎮痛劑的效果。

「送你回家?」

「送我去棧橋吧。」

「去天馬島吧,」沈沈舟眉心一跳,輕輕淡淡地補充道,「那邊風景好,直接海葬了。」

雖然很無語,但這玩笑確實讓我笑了出來。

後來我特別懷念這個時候,我們的關系單純又淡薄,言語的交匯中透著清新的介質,我甚至可以把他歸結為可以略微倚靠的朋友。

「不至於,」我按下車窗,對著逐漸清朗起來的空氣深深呼吸,「去吹吹風。」

「嗯不至於。」

最終,沈沈舟還是把我送回了家,我目送他的車絕塵而去,似乎又看到了康輝離開我那天的情景。

面對我悲憤的眼淚,他說:「祁歡,其實你並不愛我,更不需要我,你只是暫時不能接受我離開,你很堅強,你會好的。」然後決絕地走了。

他說著我會好的,可是他的眼神冷漠的像是覆了一層霜,我知道他早已經不在乎我好不好了。

我站在原地,站在這段愛情的尾聲處,回望沿著愛情來時的路,原來每一步走的都是那麽孤獨,那麽辛苦,所有的付出不過是自我感動-----這個我相依相伴了三年的男人;這個我寧可啃一個月鹹菜也要給他買雙好鞋的男人;這個我生病寧可自己住院也不忍心打擾他的男人...說我並不愛他。

因為我獨立,堅強,所以他不愛我了。

我開啟微信對話方塊,一口氣發了十幾條資訊,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有得到任何回復。我醒醒鼻子,沈思了一會,伸出手又敲下幾個字:[祝你幸福,我死心了。]

點選發送的時候,遲疑了幾秒,而後狠了狠心點了下去,本以為又是空白的回應,沒想到發出去的瞬間,對面立馬回復了——一個明晃晃的紅色感嘆號。

掃了一眼上一條訊息:[我是真的愛過你。]

真他媽賤。

我到底去了天馬島。到的時候太陽剛好從海平面升起,一汪紅彤彤的光在海中暈開,眼前迎來一片碎銀般閃爍的光,漾滿了整個眼眶,源源不斷,癡癡纏纏...

「沒完沒了了是吧。」腦海裏猛地冒出這句話,康輝無奈又厭煩的表情像孫悟空的金箍棒一樣,不斷放大放大放大,壓在心口上,喘息不得。我忽然就崩潰了,之前壓抑的悲傷像潮汐般洶湧噴發,我哭得不能自己。

深秋的冷風夾雜著細沙,刮在我風幹了眼淚的臉上,刀割般疼,心裏忽然就舒暢了許多,身體的疼始終比心上的疼更讓人耐受。

我反手扣上帽子,縮了縮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地吐出來,算是正式向這場感情告別。

沈沈舟的聲音冷不丁從我身後冒了出來,「看來好了,還知道冷。」

我回過頭不可思議地看他,他穿了一件暗色豎條紋的襯衫,黑色的皮衣,晨光下,襯得皮膚白的有點不真實。他的眼睛異常晶亮,那雙晶亮的眼睛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沖我擡了擡眉。

那一瞬間,我差點窒息在他晶瑩剔透的眸子裏,半晌才想起來問:「你,怎麽在這?」

「路上碰見一個算命的,讓我一定要來西南方向的海邊,說是能撿個什麽寶物,有它我以後都能心想事成,」我皺起眉,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要不說不能相信算命的,撿什麽寶,腳都站麻了。」

「神經。」我吐槽他,心裏卻有著前所未有的輕松。

「倒是聽話,真來天馬島了。」他笑著,眉眼的弧度很是好看,我看著,漸漸覺得感動。

笑罷,沈沈舟走到我跟前,低下頭,直直地看著我:「忘記他,從新開始,知道了嗎?」

他的眼神中有著篤定的信心,我會聽話,我會走出來,跑出去,奔向全新的生活。只是他沒想到,在我對上他那雙此刻都是我的眼眸的時候,我會像飛蛾撲火一樣,撲過去,陷進去,纏結不絕。

當下,我生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抱抱我。」

「什麽?」

「抱抱我。」

沈沈舟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慮,目光在我臉上不斷打量,再三確認我沒有開玩笑後,慢慢張開手臂把我攬入懷中。

我抱緊他,讓他胸前的衣服昏天黑地地把我埋起來,皮革的獨特香氣和淡淡的煙草味劈天蓋地地灌滿了我的口鼻,竟讓人無端地感到心安。

他的手開始略顯僵硬地拍打著我的肩,我微微側頭,耳朵貼近他的心臟,「咚咚咚」的心跳聲不遺余力落入我的耳膜,可我在一瞬間意識到,這顆有力的,跳動著的,充滿了情感的心臟,並不屬於我。

一股強大的悲涼緊緊地扼住了我的喉嚨,我像是好不容易從一個黑暗窒息的浪頭裏掙紮出水面,發現又迎來了一個更大的浪頭,沒有辦法,只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好了,」他輕輕地推開我,「再抱我怕你愛上我。」

我睜開眼睛,尷尬地笑了笑。

沈沈舟最終還是把我送回了家,直到我站在陽台大力地朝他揮手,他才轉身離開。直到他消失在視野,我才驚覺,整個人恐懼著煥然一新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