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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甄嬛傳】中皇後宜修重生寫一篇故事?

2021-03-05知識

宜修重生

1.「朕與她,死生不復相見」。。。

「朕寧願純元沒有你這個妹妹。。」

胸中的的痛感不斷襲來,她蜷縮在景仁宮陰冷的地磚上。

她不甘,她好恨。

她恨大夫人,把她當一枚的棋子。

她恨純元,奪了本該屬於她的一切,還讓她失了唯一的孩子。

她本想安分守己的守著她的弘暉。可是一切都被打破。

甄嬛說她算計的先帝幾乎斷子絕孫。可她甄嬛何嘗不是為了陷害她而殺了自己的孩子。

盡管她登上後位,成了這後宮最尊貴的女人。但這後宮裏的女人一個個的靠著各種手段往上爬,都想取她而代之。

那是她僅有的東西,所以她千方百計的想捍衛自己的權力與地位。

可最後竟落得一場空。

。。。

她的靈魂帶著恨意滿滿抽離了那個攣縮成一團的蒼白軀殼,她看見那軀體瞪得大大的眼睛卻沒了生機。

她不甘。她的靈魂飄蕩在景仁宮空蕩蕩的頂梁上,她滿腹的怨氣,所以她走不出這宮殿。

就想上一世一樣,她把自己束縛的死死的。

突然她眼前閃過了前世的一幅幅畫面,許多她未經之事也突然明了。

甄嬛賤人!!她竟敢弒君!

果郡王竟與她!!

沈眉莊與溫實初!!!

雖然離了軀體,但宜修仍然氣的發抖。她深愛的九五至尊竟被自己的妃妾與皇弟背叛。

她聽見幾聲嘈雜,一個拎著食盒的小太監推開殿門。在昏暗的殿內找了一圈之後發現了地上她的軀體,隨之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景仁宮。

她向小太監開啟的門飛去,她要去找甄嬛索命!她好像看看她看見她那驚懼的眼神。

可誰知她一出殿門便不受控制的飛向天空,隨機一道白光,她便感覺自己的意識滿滿消散,她就要這樣消失嗎?她不甘心啊。。。

過了好久,她突然一陣眩暈,身旁好似有雙手扶住了自己。

「娘娘沒事吧?」她循著聲音望去。對上的是剪秋的目光。

剪秋怎麽在這裏,她定了定神。震驚之余赫然發現自己在體元殿,側頭看身旁的不是皇上又是誰?他穿戴了朝服朝帽,依舊風神俊朗的端坐在哪裏,她眼底泛起了一絲濕潤。

上天垂憐她又讓她重生了嗎?

看著剪秋關切的眼神,宜修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沒事。「這是唯一一個對她至死忠誠的人。

大殿上正在選秀。

她看到了大殿上跪著的一個個秀女,這果然不是做夢。因為她看到了那個讓她深惡痛絕的面孔,跟她討厭的樣子都沒有區別。

「吏部侍郎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五。」司禮太監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宜修恢復了以往端莊自若的表情。她微笑的看向殿中的秀女,這一世,她會讓自己恨得人連翻身得機會都沒有。至於皇上,她扭頭看向他,隨即釋然。

這一世,她的尊貴和權力她絕對會牢牢握在手中!

甄嬛上前幾步,垂首道:「臣女甄嬛參見皇上皇後,願皇上萬歲萬福,皇後千歲吉祥。」

皇帝問道:「甄嬛?是哪個‘嬛’?」

「嬛嬛一裊楚宮腰。正是臣女閨名。」宜修心內冷笑,眼前的景象就如同前世一模一樣。她做出一副不願入選的姿態,這翻介紹卻如此的鋒芒畢露。

胤禛笑道:「是蔡伸的詞。詩書倒是很通,甄遠道很會教女。只是不知你是否當得起這個名字。擡起頭來!」

她緩緩擡起了頭,目光卻不敢與皇上直視。

宜修側眼註意道了皇上眼神裏的震驚。另一側的太後眼中先是滑過一絲意外,又見皇帝的神色,眉頭緊了緊道:「秀女甄氏,犯了皇帝名諱。」,太後話音未落。那甄嬛卻垂首道:」稟太後,當年臣女父親為官,聖祖康熙看見父親姓名說姓甄好,聽著像忠貞之士。以此作為勉勵。「宜修聽著這番話,心內卻滿是鄙夷,她若真不想入宮,又做這番解釋什麽,她的伶牙俐齒之前便是見識過的。

皇帝點點頭,隨即和太後說起甄宓的典故來,又說甄氏出美人,宜修眼瞧著也明白,皇帝這番欲蓋彌彰

太後無奈說到:」走上前來。「一側的太監會意,拿起茶水潑向她的腳邊,她毫不慌亂走過。竹溪抱了貓扔到了她足前,她眼神裏明顯有了一絲慌亂,但依然站定。太後點點頭:」還算端莊。「

眼前的場景又一遍的重復在宜修眼前,她無心再看選秀的戲碼,只在心中盤算起來。

景仁宮裏宜修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她選秀回來第一件事回來就是把江福海調了外院伺候,這個軟骨頭,雖說他是受不住酷刑才招認了那許多,便是現下宜修的心裏卻對他起了防範。

這一次要緊的是拿捏住蘇培盛才行。

太後和皇後把入選的秀女定了名分和宮苑,剪秋和繪春說起午後跟宮人們說起內務府已把中選的秀女,刻意說了皇上看甄氏的眼神,說翊坤宮裏聽到了訊息隨即砸了幾個茶碗,又以協理六宮之權把已是宛常在的甄嬛從承乾宮調換到了碎玉軒。

宜修心中嗤笑,華妃還是那麽的沈不住氣。

"內務府安排甄氏的教習是誰?「她要把甄嬛的所有羽毛都剪掉。

」回娘娘,似是芳若姑姑。「剪秋答道。

」芳若是太後身邊的人,怎可吩咐這樣辛苦的差事。」宜修不動聲色的換了人。剪秋雖不明白宜修的做法,但她的好處從來都是只執行不過問。

宜修暗自分析著沈眉莊和甄嬛身邊的人。沈眉莊向來孤傲,除了與甄嬛抱團取暖,又不屑背後去做動作。有華妃在,沈眉莊註定是一顆棄子。倒是甄嬛身邊的崔槿汐才是令人頭疼的。

想至此宜修便直接差人調了崔槿汐至景仁宮。

2.

宜修想到翊坤宮一派。

重生一世再看華妃,不免覺得她的下場有些悲涼。她已註定無子,皇帝忌憚年羹堯,就會對她永遠設防。

可她年世蘭偏偏看不透這一層,她現在越得意,就越會激起這些嬪妃的憤恨,只等著年羹堯倒台後一個個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她無子,宜修本應等她自取滅亡。只不過這一世,為了自己的謀劃,她也不得不對她出手了。

眼下的甄嬛完全不足以為懼,只不過她前世賣好拉攏的端妃、敬妃給了她很大的助力。

前一世宜修與端妃本無仇怨,但細想端妃的一手好琵琶不是純元教的又是誰?

端妃對純元之死定有疑惑,但也只是疑惑。因為最後甄嬛害她困於景仁宮之後,逼供了江福海才得以有了證據。她最後肯聯手甄嬛,大約也是為了溫宜的人情,同時也算全了和純元的一段姐妹情誼吧。

宜修想著一路便來到了延慶殿,這裏不算陳舊,但隱約透著一種破敗感。

剪秋去敲了開門,守門的太監從未想過皇後會來這裏,連忙跪倒了一地。

宜修來到院子,還未進殿,便聽到端妃的咳嗽聲。華妃早遣散了這院子中的一眾下人,吃穿用度都是只給貴人的例份。宜修原總知道她的處境,全也沒有在意過。但是今日一看卻是有些過分陰冷淒涼。

剪秋攔了要去通報的太監,同宜修一同進了殿,陰冷的殿內充斥著藥味。端妃看見來人是宜修,掙紮著要下床行禮,宜修連過去扶住她:」身子不便,就不要多動了。「

齊月賓完全沒有想過皇後會來看她,有些意外道:」皇後娘娘怎麽親來了?吉祥給皇後娘娘上茶。「

接過吉祥端來的茶碗,看著裏面泡著已經不出色茶湯,宜修不著痕跡的用蓋碗撇著裏面的陳年殘沫。

「皇上選了新人,我來看看府邸的舊人。」宜修拍了拍她微涼的手。她知道華妃這麽多年一直苛待她欺辱她,她以往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親眼看到她的處境,不禁心有愧疚。

端妃淡淡一笑道:「聽說皇上冊封了一個常在,封號為菀。」端妃小心端詳著宜修的眼神,想從她眼裏看出什麽內容。

「是啊,我親眼看見那張臉,真是像極了姐姐。」宜修的眼神似乎在回憶著什麽,端妃竟瞧不出絲毫的情緒。宜修有意提起純元,提起了當初在王府的日子,提起了端妃的身子。

宜修本就知道根源,更知道端妃對她的心結。

看著端妃越發暗淡的眸子,不時的又咳上幾聲道:「我這身子無福再侍侯皇上,以後更是無不煎熬。」

宜修道:「同為這後宮中的女人,誰又比誰更可憐呢?」她想到她被甄嬛困在景仁宮的日子,心中憤恨。相較於對於純元死因的疑惑,害她身體破敗如此,齊月賓對報復華妃更有太深的執念了。

「華妃每每來折磨你,她愚鈍至今卻不知自己怨錯了人,不知自己孩子是為何而死,又為何再不能生育。」見宜修提起年世蘭,她的眼中似泛起了星星的火光。宜修瞧見齊月賓的手骨節泛白的死死握著床沿。「現有年羹堯征戰立功,後就有他功高震主,你出身將門。更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並不急在一時。」

「畢竟你同她都是妃位,我絕對不會再坐視不理,任她再來欺辱你。」

3.

宜修被蘇培盛引進養心殿,見皇帝側倚在榻上,手裏把玩著那串碧綠的翠珠,看起來心情大好。

「臣妾恭喜皇上又得佳人。"宜修笑靨如花的給皇帝行了禮。

皇帝笑道,並不起身:「選秀章流繁雜,辛苦你了。」隨伸出手示意宜修過去。

宜修遞過手坐到一側輕捏著皇上的肩膀。「能夠擔負為江山後嗣延綿這樣的大任,是臣妾應做的。「

他一直喜歡和需要的就是她身邊皇後的賢德。

「新選嬪妃的宮苑已經安排妥當,臣妾特意來報與皇上。「

皇帝甩了下手釵示意她說下去。「惠貴人沈氏居鹹福宮,貴人富察氏和常在夏氏與答應安氏居延禧宮...」
宜修故意停頓了一下:「菀常在甄氏..本來是分居了承乾宮,內務府說是承乾宮新漆未幹,便把菀常在調在了碎玉軒。」

皇帝知道內務府大管事黃規全與華妃有親,必然是華妃的手筆,心下了然,只覺得華妃撚酸吃醋,卻也不提。

皇後看此又道:「臣妾剛去看了端妃。」

端妃是在府邸中便伺候皇帝的,皇帝登基後雖去延慶殿少之又少,對端妃心有相敬也有愧疚,便道:」她近來如何?「

」她的身體還是老樣子。「她嘆口氣突然又氣憤道:「不知道內務府是如何做事,端妃是妃位,延慶宮裏除了幾個守門太監,便就剩一個吉祥。現在已開始數九,內務府早就開始分發炭火,可我進了延慶殿卻冷的直打寒顫,端妃在榻上蓋了兩層被子捂了湯婆子還是凍得發抖。可見是並沒有炭火的,甚至連吉祥給我端上的茶都是沈了多年的黃山茶渣,可見在用度上都是短缺的。端妃本就咳疾難愈,這如此下去,讓她如何能康健。」

皇帝的臉色越發的陰沈,宜修知道,現在這點問題是牽扯不上華妃的,她會在內務府頭上推的幹幹凈凈。

她要做的也只是點到為止:」臣妾已經狠狠打發了內務府裏管分發的管事,又給端妃增派了人手和用度。「宜修臉色一換又溫柔道:「端妃身體不便出門,皇上事務繁忙,她久未見皇上,對皇上很是思念。」

皇帝聽至此便又溫和拍拍宜修手背:」你有心了,是朕疏忽了,朕得空便去瞧瞧她。「

宜修正在書房練字,前世練字是為了靜心,這一世卻是為了怡情。

今日是新人入宮得日子,馬上有一出熟悉的場景出現。宜修手裏把已經半幹的宣紙拿了起來,紙上躍然兩個大字「靜觀」。

入宮三日,秀女要拜見皇後。華妃又是姍姍來遲。新入宮的妃嬪拜見華妃,華妃做足了架勢,並不叫一眾起身,還拿翡翠揶揄宜修年老。

一眾妃嬪臉色各異,但多數人明顯覺得華妃在這新人參拜的時候如此明目張膽的嘲諷皇後是有些過了。宜修並不在意,隨提示華妃讓一眾人起身。

華妃隨即點了夏冬春問話。

那夏冬春的話裏盡是對宜修的阿諛奉承,宜修嘴角含笑的看著這個蠢笨至此的夏冬春想,打發這跳梁小醜的人便是華妃出手最對的一回了。

華妃早在宮裏就聽說了得皇上青眼的甄嬛和沈眉莊,著一點了問話。

沈眉莊畢竟還稚嫩,兩句話差點被華妃繞了進去,甄嬛伶俐的替她解了圍。

華妃只盯著甄嬛幽幽的說了句:「這宮中伶牙俐齒之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宜修想著甄嬛此刻定已虛汗涔涔,這宮中的刀光劍影讓各位新人見識一遍便罷了,來日方長。今日再無其他消遣,宜修便遣散了眾人各自回宮。

多麽熟悉的一幕幕,但此刻的宜修再不像上一世那麽殫精竭慮的計算,她重生後的每一覺都睡得很好,以至於她得頭痛再也沒有復發過。她要休養生息,保養得宜,穩穩做上太後之位。

不久便聽剪秋回來報說華妃當著甄嬛得面罰了夏冬春一丈紅,回碎玉軒的路上又看見了福子在井中的屍體。

不久溫實初便來報,說菀常在驚懼過度,已經病不起身了。

竟還有個溫實初,宜修差點忘了這個人。若換前世,她是如何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恭敬伏地的人竟敢跟皇帝的女人暗通款曲並生了孩子。

「本宮近日頭痛難忍,心中郁結煩躁,溫太醫可知何故?」宜修伸手輕抵額頭面色痛苦道。

溫太醫微怔,馬上又低頭道:「皇後娘娘可否讓微臣診治?「

剪秋在宜修伸出的手腕上鋪上帕子,溫實初伸手探脈。

良久,溫實初眉頭緊鎖,後退跪下道:「稟皇後娘娘,微臣醫術淺薄...並未發現娘娘病癥之處。請娘娘恕罪。」

宜修閉目不語,此刻伏在地上的溫實初已微微發抖。

「本宮有頭痛之癥已多年,且太醫院是記錄在案的。你竟絲毫診斷不出。」宜修頓了頓:「醫者關乎患者性命,小小的頭痛之癥你竟診不出,你又如何能擔任太醫之責。」

溫實初此刻只是一遍遍的磕頭:「請皇後娘娘恕罪。」

「本宮今日只罰你醫術不精,不堪受任,你且回家去吧。」宜修面色痛苦,好似頭痛又發作,揮揮手,讓剪秋把溫實初帶了下去。

4.

甄嬛果然還是選擇了避寵,她想斂去鋒芒不無道理。華妃現在把目光已經對準了正值盛寵的沈眉莊。宜修心裏嘆道:如此這般的姐妹情深嗎?她為了避寵裝病竟連沈眉莊都瞞過了,卻也絲毫不提醒沈眉莊,這分明就是一副看人出去當靶子的做派。

內務府制好了綠頭牌後,皇帝當夜便翻了沈眉莊的牌子。

次日又賞了許多的菊花,又賜居改名存菊堂,沈眉莊風頭一時無兩。

再也不是華妃獨寵,翻看敬事房記檔後,看著富察氏和沈眉莊平分秋色之後更是拿著協理六宮之權來打壓她二人。宜修一切了然於心,只冷眼瞧著,皇帝雖真心喜歡年世蘭,但她一直的跋扈做派就是在為皇帝的失望和她最後的失勢做積攢和鋪墊。

江福海自被調到外院後不久便得了惡疾死了。宜修又親自到內務府挑選了一個叫張玉寬的大監。他的身世暫且不提,宜修讓張玉寬在景仁宮替代江福海做了管事。

前朝張廷玉已經開始參奏年羹堯,皇帝本就忌憚他功高震主,調了嶽鐘琪去當副將,也算是敲打年羹堯。華妃知曉張廷玉是宜修的人。皇帝與張廷玉議事,讓周寧海在養心殿外送吃食等候,目的便是窺探皇帝的情緒。要說皇帝的才幹與謀略,宜修是佩服的。張廷玉離開後,皇帝見周寧海在殿外,便吩咐蘇培盛去給華妃送了剛進貢的東珠。

宜修派崔槿汐去養心殿送了去火的荷葉粥,並讓蘇培盛傳達福子遇害之事。皇帝此次竟沒有讓人再查。宜修聽罷這才舒展了眉頭,再言之鑿鑿,也比不上讓一個人心裏存了疑更有效。她這一世更要用好人,善用人。現在想來,前世真是折了不少人性命卻也是做了無用功。

宜修想到一位可憐人兒,她曾也是恨毒了她。

剛入冬月,濕寒之氣將至未至,禦花園花匠新培育的四季桂花和海棠。宜修派人叫了敬嬪與安陵容來一同賞。

宜修看著這幾個身著宮裝的俏麗人兒深處花海,心中暗道:是啊,已經開敗的花了,如今又開了出來,當然要驚艷了,便道:」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此時的陵容未經那許多風波,心思尚單純。只道是皇後賞臉叫她賞花,不敢言語但心內卻十分開心的看著這許多半丈圓缸中的半人高的桂樹上開出淡黃細碎桂花,輕輕嗅著花香。敬嬪驚道:」奇了!這冬月早已是桂花和海棠開敗了的季節,在這冬日裏竟開出如此旺盛的花。「

一旁的剪秋解釋說這是花房培植的四季都可開花的品種。宜修註意道安陵容的目光,看著這滿園的花兒,即是驚奇又是羨艷。

」禦花園裏的花自然是好的。這後宮裏的女人就如同這花朵,時令的花到了該開的季節便一個比一個開的燦爛。「宜修輕折下兩枝桂花,送於敬嬪和安陵容,笑道:」但是這花想要在其他花都開敗了的季節再一枝獨秀,就要逆寒頂雪,受割植之苦。」

敬嬪接過桂花,若有所思。她現今的境地,實不明白皇後為什麽要提點她這番話。

倒是安陵容進宮後眼瞧著,避寵的甄嬛是什麽境地。華妃是什麽架勢,受了寵沈眉莊又是什麽架勢,更別說日日眼瞧著的富察貴人又是什麽架勢。

她當然想得寵,可她又實在畏懼這復雜深宮。現下聽了宜修的一番話,她便定下了心。

宜修去阿哥所看了四阿哥。那孩子在做功課,瞧見宜修進來,忙伏到地上請安,眼神清澈卻惶恐不安。「...不知皇額娘來此,弘歷給皇額娘請安。」

宜修扶他起身,又看到他身上滿是油跡汙漬,他註意到宜修的眼神,忙扯了扯自己發皺的外衫。宜修看著他如今的落魄和拘謹。這孩子現下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能成為這天下之主。

剪秋從食盒裏拿出糕點給弘歷,他眼睛雖盯著那糕點但手上卻不敢有動作。但宜修分明聽見他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他的臉上有些窘迫地看了看宜修。宜修拿出一塊如意糕塞到弘歷手裏,示意他吃。弘歷接過先是咬下一口,便狼吞虎咽了。剪秋看著忙給他倒了杯水:」慢點吃,我的爺,小心噎著,喝點水順順。「

宜修無子,前世也並不曾真心的對待三阿哥,現在看來,那孩子的資質卻不及這弘歷的萬分之一。他在這後宮沒有養尊處優的資本,連身邊的嬤嬤都欺辱於他,他必得小心得活著,學會察言觀色,處處謹慎。

現下看來弘歷並無生母,不受重視,更不會有其他人打他主意。如果宜修撫養了他,他不能,也不會有二心,只會緊緊依靠著這棵大樹。這對宜修來說也是更好的選擇。

如果拋開其他因素,沈眉莊的家世,見識以及性子絕對是管家的一把好手,皇上讓她學著做些事務,更是表明了要擡舉和培養她。但這裏並不是府宅,而是皇宮。首先華妃就感覺到了威脅,眼紅她的更有育有一女,而位份卻仍是貴人的曹琴默以及其他在宮中多年卻位份未生的一幹妃嬪,宜修知道她接下來會有多艱難。

宜修一想到她前世那般膽大包天,就越覺得她咎由自取,對於華妃的所作所為亦不理睬。

陵容和眉莊常去探望甄嬛。她眼瞧著夏冬春被華妃一句話便落得殘疾,親眼瞧見了淹死的福子,又在碎玉軒海棠樹下挖出了讓芳貴人小產的麝香。如此見聞,她實在畏懼,即使沒有真的生病,但也總是懨懨的。宜修派了齊太醫去給甄嬛瞧病,帶回的訊息只是心悸郁結,其余並無大礙。便賜了些補品給到甄嬛,讓她好生養著身體。又特意傳話內務府給碎玉軒的用度一應俱全。那康祿海見有皇後還關懷著宛常在,便也沒有再勢力出逃。

一日,眾妃給宜修請安後,宜修留下了安陵容。

新年將至,合宮夜宴。乾清宮賓客滿座,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宜修看到剛入席的皇帝心情不錯。便帶頭敬了酒。觥籌交錯間宜修註意到了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華妃布置的那盆紅梅上,神情頓時有些落寞。

「莞常在怎麽沒來?」皇帝問宜修。

「莞常在病未痊愈,未能前來。臣妾已經命太醫去瞧了,便讓她好好修養了。」宜修答到。

皇帝點點頭不再言語。

酒過三巡

宜修註意到陵容的位子已經空了。便對皇帝道:「皇上,聽說今年倚梅園的紅梅開的很好。」

皇帝扭頭看她,眼神裏有絲絲的感激和寬慰。「那朕去看看。」宜修便作勢起身,一側的華妃也起身道:「皇上去哪?」皇帝扭頭說到:「不必跟著朕,朕想一個人走走。」說著起身走去。

宜修看了一眼正與其他親王喝酒的允禮,便道:「十七弟,你去悄悄跟著皇上。」

夜晚雪後的倚梅園格外的清冷安靜,點點紅梅上綴著未化的星星白雪。別有一番極致的美。

皇帝在這倚梅園中滿滿踱步,卻是惆悵滿腹。

忽然聽見有隱約歌聲道:

「.......從來,知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揉。

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

莫恨香消雪減,須通道、掃跡情留。

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

皇帝循著歌聲想尋找那歌聲,卻遍尋不見,便高聲道:」是誰在唱歌?「

那歌聲戛然而止。

皇帝又問:「是誰在唱歌?「見還是無人應答又道:」不然遍尋了這倚梅園也要將你找出來。」

陵容從一側走出,低頭跪下:」臣妾出來醒酒,不想擾了皇上賞梅,請皇上降罪。「

皇帝只見面前跪著一個身著淺青綠色滾了白兔毛邊的鬥篷,並看不清臉。

」剛才是你在唱歌?「皇帝說到。」擡起頭來?「

陵容微微擡頭,便見她眸光熠熠,如脂的臉頰上不知是剛剛吃醉了酒還是凍得,有些微微發紅,在這冷天凍地的夜色中她的紅唇也尤為鮮紅。皇帝竟微微看得楞了。便想起選秀初見她時,只記得她懂禮識禮,並想不到她有如此驚艷!

皇帝意識到她還跪在雪地裏,便拉她起身:」雪地裏涼,快起來。「

陵容嬌羞起身:」是「

皇帝拉著陵容並不放手道:」朕想不到朕的後宮中竟還有如此有才情之人,這半闕滿庭芳可是你的滿腹心事嗎?「

「臣妾喜歡易安居士的氣節,覺得與這梅花別無二致。便隨口亂唱一曲,惹皇上笑話了。」......

遠處的允禮看到這個場景,會心一笑。轉頭想走,卻扭頭看到一叉梅枝上掛著一個小像。

他伸手摘下這小像又註意到一側的花郤旁有一角衣袍。他順著衣袍看去,藏在花郤旁臉凍的微微泛紅的莞常在。。

安答應去倚梅園醒酒遇見皇上被賜封號為良,被冊封貴人的訊息遍傳遍了全宮。

5.一波波的賞賜流水般的送進了延禧宮。陵容卑微了這許多年突遇盛寵,竟有些不知所措,又想到好姐妹,便高高興興的給甄嬛和沈眉莊挑了些好的親自去送了許多。陵容眼瞧著眉莊眼下有烏青嘴裏卻寬慰說陵容受寵她也是高興,甄嬛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雖是熱熱絡絡地說著話,但陵容還是察覺到了這二人都各懷心事,陵容心中隱痛,察覺到這姐妹情分似乎已經有了裂紋。

見陵容和眉莊回了各自宮裏,甄嬛一個人縮在暖榻上若有所思。這後宮裏哪有那麽多的巧遇,她明白陵容受寵定是背後有人指點。

除夕那日,因為她一直稱病,所以未去參加合宮夜宴,小允子剪了她的小像跟碎玉軒的奴才們嬉鬧。入宮以後她還未參加過什麽宴會。對於合宮夜宴她是渴望的,她想瞧一瞧宴會上的人,想看一下新年乾清宮的裝點,也想看一看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聽小允子說倚梅園梅花開的好,可以掛上小像許願,可甄嬛的心思並不在倚梅園,她想遠遠地瞧上一眼乾清宮的燈火闌珊,她又不是真的病危危矣,哪有不愛熱鬧的份?便告訴他們自己要去倚梅園祈福許願,並吩咐下人們不許跟著。

她拿著小像走到了碎玉軒門口,她穿著披風呼吸著雪後涼涼的空氣,入宮這麽久,頭一次感覺這麽自在,她剛想埋出宮門,便聽見門外有細索的說話聲,話裏好像有提及她。

她躲到門後仔細聽了起來,是康祿海的聲音:」要說往年芳貴人在時,像這合宮夜宴,咱們也都能去乾清宮近前伺候。這菀常在也實在晦氣,入宮後病了這些時日,合宮夜宴咱們都沒能瞧上一眼。她雖得皇後娘娘看顧,可在這後宮裏沒有皇上寵愛.......」

甄嬛聽至此便想現身教訓這目光短淺得奴才一頓。可又聽旁的一個小太監說到:」去年我除夕我在倚梅園值守,親眼看見皇上一個人在倚梅園裏看著梅花嘆氣。聽我師傅說,皇上每年除夕都會去倚梅園,說是紀念純元皇後..................."

甄嬛聽著,心裏感嘆皇帝竟是一個癡情的人。但又想到自己的境遇,雖有皇後娘娘照拂,但她如果一直無寵,怕是這下人這般的勢力心思只會愈演愈烈。她好似看到了自己以後的生活似乎有多落魄,思慮半晌,她心下一橫,生等著康祿海等人去了別處值夜,帶上鬥篷帽子尋著倚梅園的方向走了去。

這是陵容晉位以後首次來拜見宜修,她深知自己如今的好日子是從何而來。相較自己兩位好姐妹的態度,她內心更感激的一手把她扶起來的皇後。

宜修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教她詩詞歌賦,她對皇帝甚至比對自己都還要了解。這後宮中的女人最不缺的就是貌美,但是皇帝最愛重的幾個人,卻偏偏是懂些詩詞歌賦,能跟皇帝知心解語,雅俗共賞的。不僅純元如此,甄嬛難道不是?

說到純元,宜修心內嘆氣,可奈何她是庶女,家中給純元都是最好的先生,用最好的宣紙筆墨,拿最好的繡線。縱使宜修有再好的才學,光環也都永遠是在純元頭上。

宜修只侃侃而談著說著皇上的喜好,習慣。這些她不用細想便能脫口而出。陵容只靜靜地聽著,並不插嘴詢問。

末了宜修說道:」你此番獲寵,定有人眼紅於你。萬事堤防,但也無需過分緊張。「

陵容低頭稱是。

但是宜修看的出她的擔憂。又道:」菀常在是很聰明,稱病蟄伏,只是暫時引開了別人的目光。但如若她真的沒有半點心思,那也罷了。」

陵容聽宜修說甄嬛是稱病避寵,有些不解。

宜修又說道:「合宮夜宴那晚菀常在也偷偷去了倚梅園。」陵容怔了一怔,心裏馬上亂了起來。

「那日剪秋早早遣走了倚梅園的宮人宮女,如若不是你的一曲滿庭芳吸引了皇上的註意,可能今日的貴人就是菀常在了。「宜修眼瞅著陵容的手暗暗揪起了帕子,不再言語了。

半晌,陵容眼神堅定跪下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扶持,以後定然全心全意輔佐娘娘。「

宜修扶她起身道:」只你盡心盡力侍候好皇上就好。「宜修故意遲疑了一下,為難道嘆道:「..菀貴人那張臉,實在像極了純元皇後,她又如此野心勃勃,遲早是要獲寵的。若今後皇上只拿她當個念想也就罷了,本宮只是擔心皇上會意亂情迷......當初選秀的時候太後就極力反對她中選都沒有用。"

隨後的時間裏陵容的恩寵不斷,華妃心中對陵容獲寵嗤之以鼻,路上碰見了也會和麗嬪和曹貴人揶揄她的家世。陵容雖性子敏感,但是好歹宜修此時已略有提點,她也不去駁誰,只默默受著,陵容言語尊重,守禮規矩,倒叫華妃挑不出錯來。

自從得知甄嬛的心思以後,陵容便很少去碎玉軒了,因為甄嬛雖然假意裝著熱絡樣子。但她每次總能得浣碧一頓陰陽怪氣的諷刺。

因為少了溫實處的隱瞞,齊太醫回來稟菀常在的病已無礙。宜修便讓內務府掛上了甄嬛的綠頭牌。

不出所料,皇帝當晚便召幸了甄嬛。

不久皇帝便晉了甄嬛為貴人。

甄嬛雖貌美又與純元有幾分相像,但少了各種環境加持下的陰陽差錯,少了倚梅園偶遇,少了些花前月下。皇帝寵幸過她之後雖愛不釋手,但再沒有湯泉沐浴,沒有椒房之寵。宜修知道,這並不是皇帝最深情的樣子。

陵容,甄嬛和眉莊一時間在後宮平分春色,皇帝一月中涉足後宮本就不多,留給華妃的恩寵就更少了。華妃心中妒嫉,便不斷的挑起事端,對三人多有刁難。陵容有宜修指點,對華妃向來謙卑恭敬,反倒叫華妃硬刀子插進了軟棉花,沒了脾氣。

對於華妃的挑釁,甄嬛和眉莊雖然口頭忍讓,但是心中總是不忿的,華妃哪裏能看不出這副傲氣,便來了鬥誌。

6.宜修的這盤棋已經布局了一半。事情到此雖有所改變,但是以後的事情走向仍充滿了不確定性。

她身為一國之母,她有些汗顏前世的那些小計算。她現今看透許多。宜修重活一世,她再也不想殫精竭慮,也不想再執著癡纏與皇帝,只想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步步為營。前世她身為皇後,甄嬛就那樣輕輕的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跡,她眼裏的熠熠之色好似是那即將燃盡的一絲絲恨。

養心殿內,殿中鼎式香爐混著酷暑的熱氣飄渺出絲絲薄煙,是龍涎香的味道。宜修擬好了去圓明園避暑的名單呈給皇帝,皇帝斜在榻上接過名單瞧著。

宜修在一旁輕搖著扇子,示意槿汐把來時帶的綠豆湯呈上來,宜修親手盛了一碗:」如今的天氣酷熱難當,這是臣妾做的綠豆冰沙碗,皇上解解暑。「皇帝喝了一口,頓覺可口:「天氣如此炎熱,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好。」又見宜修依然還在給他輕搖扇子,額上已出了些許的薄汗,頓時有些不忍,便伸手拉她坐下,奪過扇子給她扇上一扇。皇帝這樣罕見暖心的舉動,宜修總記得。

蘇培盛從外殿進來,瞧見皇後在又趕忙要結束殿外。」什麽事?「皇帝皺著眉頭叫住了蘇培盛。

蘇培盛給皇帝和宜修行了一禮:「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是浣碧姑娘在殿外求見。華妃娘娘說莞貴人、惠貴人和良貴人目無尊卑讓在烈日下罰跪。」皇帝雖心知華妃是眼紅妒嫉,聽完仍覺煩熱不堪,一把把手中的手中的勺子扔到了碗中:」朕真是縱壞了她!」

」華妃真是胡鬧!可這樣的天氣在殿內都是難熬,再怎麽犯錯跪在烈日裏可是要出人命!「宜修說完,便向皇上道:「皇上不必動氣,是臣妾沒有約束好後宮,臣妾前去檢視究竟吧。」說完她向皇上行了一禮,便急匆匆的出了養心殿。

蘇培盛看著皇帝完全沒了再吃的興致,便拾起了桌邊的扇子,繼續給皇帝扇了起來:「皇上您不必急,此時也並非是皇後娘娘的過錯。華妃娘娘的脾氣性格您最了解,華妃娘娘又協理六宮,這三位貴人..」不等蘇培盛說完,皇帝便道:「朕總縱著她的小性子,倒縱的她濫用私刑,不知天高地厚!去傳旨,免去華妃協理六宮之權!」

是夜,皇帝還在看折子。敬事房的太監端著綠頭牌在一旁一動不敢動的跪了半晌,終於聽到了皇帝撂下書的聲音。敬事房的太監提示到:「請皇上翻牌子吧。」皇帝環視了一圈,伸手想翻菀貴人的牌子,伸過的手頓了一頓,便又收了回來,說道:」去景仁宮!「

宜修心知,這不是皇帝對皇後伉儷情深,而是白日裏的一番風波,本就是後宮番爭風吃醋而起,皇帝今夜若翻了誰的牌子都是有失偏頗的。

宜修本已卸了一頭妝鬟,月白繡牡丹暗紋的寢衣襯的她散下的一頭烏發是那樣明媚,她看著鏡中如今的自己不過才三十多歲,眼角似已有了細紋。但那又如何,她需要的並不是以色侍人。

下人通報,皇帝進殿來。看到一身素衣的宜修跪地請安,眼神頓時溫柔了三分。他現今寵愛著幾個貴人,但相較其他,此刻的景仁宮更像是一個避風港。

宜修想幫皇帝更衣,皇帝握了下宜修的手:」陪朕說說話吧。「宜修稱是,隨皇帝坐到榻上。談笑間恍惚間,宜修覺得他們就像一對尋常夫妻。皇帝說到了初見宜修時,感慨二人不覺已經都這麽老了。皇帝有意說到了華妃以及年羹堯之事的憂愁,宜修心知肚明,皇帝多疑的性子隨時都會發揮的淋漓盡致。

宜修只說華妃性子驕縱些,又勸皇上權衡此時需要年羹堯屢立戰功,厚待華妃平衡時局。皇帝竟有些意外的看著宜修。宜修沈靜道:「臣妾與皇上多年夫妻,是能體察到皇上的不易之處。臣妾更明白後宮與朝堂緊密相連,牽一發動全身。「皇帝盯著宜修許久,宜修看不出他的情緒。

皇帝伸手牽過她的手,重重的握了半響道:」朕總把你當皇後,認為你無私有德是理所應當的。竟忘了你也是朕的妻子,是一個女人。「宜修恍惚間竟有些動容。與皇上相牽的手更握緊了些。皇帝看著她說:」這些年,你與純元的性子都越發的相似了。「

宜修心中一怔,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曾今癡心過一世便罷了,在這後宮中,付出真心的怎麽會有好下場。」臣妾怎麽及的上姐姐,不過終歸骨子裏流著一樣的血,總會有些相似罷。「宜修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又拿起一塊涼糕遞於皇帝:「那日臣妾去看了四阿哥,給他送了些吃食。他衣服上全是油漬,見到糕餅便狼吞虎咽的。阿哥所的嬤嬤勢力,以為皇上不喜便欺辱於他。「

皇帝微微皺了眉頭,他差不多都要忘了這個孩子,他羞憤於寵幸了宮女李金桂,便也不大喜歡這個孩子。宮中人都知他不喜,便也不曾提起四阿哥:「他如今也大了,無生母照顧也是不妥。只是.....」

「臣妾那日見他,讀書倒是很用功,小小的身軀伏在書案上,讓臣妾想起了臣妾小時候。」皇上也是庶子,他更能明白,府宅內庶出的不易,何況一個並不受皇帝喜愛的阿哥的處境。看著宜修溫和笑道:「弘歷由你教養吧。」

太後傳了宜修到壽康宮。

太後的身子自皇帝登基便不太好,壽康宮雖通著風,但依稀還能聞到藥味。竹息拿著梳子在妝台前給太後篦著頭發,太後散著一頭略花白的長發,自先帝殯天以後,她便不再讓人藏著那幾縷銀絲了。

宜修給太後請安,太後閉著眼睛並不言語。宜修接過竹息手中的篦子輕輕的給太後刮著頭上的穴位。

」哀家忘了,你是通醫術的。「太後似是舒服了許多,也不睜眼道。

」能夠緩解太後的頭痛,兒臣這淺薄之術有了用武之地。「宜修說道,手中的動作卻未停。

良久,太後緩緩擡了擡眼睛:」哀家聽說你撫養了弘歷?「

」照看他的嬤嬤無用,臣妾不忍他在那裏受苦。「宜修早已料到太後的傳召所謂何事,語氣平靜的道出。

」這宮中沒能生下來的孩子太多了,哀家並非不知其原由。四阿哥再不受喜愛,終歸是哀家的孫兒。「擡眼想從鏡中瞥見宜修的表情。

宜修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嘆道:「臣妾覺得自己同四阿哥好像,臣妾也是庶出,未出閣時,要處處謹小慎微,瞧人眼色。臣妾相比姐姐的吃穿用度,教習師傅,樣樣都是最末等的。臣妾總想著有朝一日會有人來解救臣妾,後來臣妾遇到了皇上,那時的皇上就像一顆救命稻草一般,把臣妾拉向了光亮。直到姐姐入了府。」宜修的眼神裏充滿了回憶。

」可純元一向待你親厚,哪怕她入府以後也勸當時還是王爺的皇帝厚待於你。「太後的眼神裏透出些許的寒光。

」是啊,如若不然皇上是如何知曉姐姐溫婉善良的?「宜修手中攥著的梳子緊了又緊:「起初,我以為我逃不過命,只是不甘大夫人得運帷。怨恨她讓姐姐在我孕中便讓姐姐盛裝出現在王府。在她們眼裏,臣妾就像一顆問路的石子一樣,一旦探清了路,就變成了一顆棄子。我自有了弘暉以後,便只想安分守己的守著他。我是如何也想不到我的嫡親姐姐會在弘暉病重之時會將所有的太醫全部調離,讓我求救無門,眼睜睜看著弘暉就那樣死在我的懷裏。「宜修的眼角滑過一大滴眼淚滴落在地上摔散。

太後默默嘆了口氣:「哀家知道你的不甘,可事過境遷,如今你已身居後位。」

」是啊,臣妾已是皇後,現如今臣妾也不想再執著於其他,臣妾的所做所為都是讓他人無法撼動地位,只想守住烏拉那拉一族的榮耀。「宜修含淚帶笑的又執起梳子給太後篦起了頭發。

宜修離去許久之後,太後依然坐在鏡前與竹息道:」這一切一開始便都錯了。只有宜修,唯有宜修才能夠保住這皇後之位。「

眾人前往圓明園避暑,皇帝因估計年羹堯的勢力又想到宜修所說的權衡之說,便也帶上華妃一同前往。

事情一如前世走向一般,果郡王應召入宮與皇帝射箭引得皇帝忌憚,眉莊錯信劉畚以為自己有孕,皇帝龍心大悅,太後一向喜愛眉莊也賜了金簪。

皇帝決議晉眉莊為嬪位,宜修隨即附和說:」惠貴人孕嗣有功,封賞是自是應當。不過眼下就是溫宜的周歲誕辰了,如此。。「

皇帝點點頭:」不錯,溫宜的周歲賀宴是朕早就定下要闔宮大辦的。那便等溫宜的周歲賀宴過後,再行晉封。「

7.溫宜的誕辰賀宴,宜修特意派人去請了端妃。宜修記得前世的點點滴滴,唇角微微上揚的看著宴會上曼妙舞動的樂人。

瞧見甄嬛中途離席,宜修靠近到皇帝耳邊說到:「皇上,外面現在滿園碧綠,涼風徐徐,臣妾陪您去走走吧?」皇帝心情正好,便應了。順手牽過宜修的手,不許人跟著,大步的向外走去。錯愕的不僅是宜修,華妃及在場妃嬪看到這場景更是有些吃驚。

皇帝飲了些酒,看著這滿園翠色,不由心曠神怡:「朕許久不曾像這些日子開心、舒心了。溫宜生日,惠貴人又有了身孕,前朝戰事穩定,後宮和睦也是你的功勞。」說完更握緊了宜修的手。

」皇上一代明君,以後多的是這樣的日子。國定家安,臣妾也替皇上開心。「宜修笑著看著皇帝,她甚至有一刻的恍惚,哪怕前世也好,自她當上皇後,便再也沒見過皇帝在她面前如此放松樣子。她眼神一動,想到了什麽:」皇上,湖邊的景色不錯。臣妾陪您過去走走吧「

未到湖邊就聽到喧嘩,皇帝也聽到了聲音,隨著聲音走了過去。走見便看到甄嬛赤足躲在丫鬟流珠的身後,對面的果郡王正用李後主的典故來調戲甄嬛。宜修發覺自己的手突然被放開,隨即瞧見盯著前方場景得皇帝一臉陰沈。宜修想上前呵斥,但被皇帝攔了一把,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甄嬛與允禮並未發覺有人過來。甄嬛忙讓流珠把鞋給她穿上整理好衣裙,面下一紅,對允禮行了個禮就要轉身走。

允禮飲了酒,幾乎站不穩,眼神有些飄渺地向她喊到:「你果真成了皇兄的新寵。」流珠聽罷便想呵斥,卻被甄嬛攔了下來:「不得對果郡王無禮!」流珠錯愕眼前這位渾身酒氣的年青男子便是果郡王,但也疑惑自己的主子怎麽會認得果郡王。

甄嬛拉了流珠轉身便走,允禮又喊到:」你叫什麽名字?「甄嬛腳步一頓,並未回頭道:「謝王爺方才仗義相救,賤名不值王爺一聞。王爺醉了,請回去歇息吧。」說完便隨著流珠走遠了去。

皇帝與宜修在假山旁觀的真切,宜修不敢言語,有些忐忑地看著皇帝依舊盯著留在原地舉瓶飲酒的果郡王。

前有一箭雙鴿事件,後有眼前此景。宜修甚至不敢側頭去瞧皇帝眼中的內容。

良久,皇帝終於轉過身,並未理會宜修,朝宴廳方向走去。

宜修揣摩著皇帝的想法,跟了上去。她內心甚至也泛起些莫名的情緒,報復的暢快中竟也夾雜著些酸澀。

回到宴廳上,皇帝已然端坐在主位上,甄嬛也已換好衣服坐在位子上,皇帝的情緒已然看不出什麽,也不去瞧誰,只端杯自飲著。宜修慢慢被剪秋攙扶到座位上,宴會上的載歌載舞宜修已經無心思在看,她已經能感受到暗潮湧動了。

曹貴人盈盈起身道:「皇上,臣妾心想,今日這歌舞雖盛,卻未免刻板了些,既是家宴,在座的又是親眷,不如想寫輕松的玩意可好?」

皇帝面無表情道:」你有什麽主意說來聽聽。「

果真,曹芹默提議妃嬪獻技,宜修知道她早已準備好了字條。提議宜修寫了壽字,端妃眼裏瞧著明白這龍門陣,先報病請辭離席了。

曹芹默提議甄嬛跳驚鴻舞,眼紅甄嬛受寵的嬪妃自然群起而哄之,想看她出醜窘迫之態。宜修望向皇帝,只看他顏色陰沈,並不言語。甄嬛眼瞧皇帝無動於衷又推托不下,便道自己去更衣。

一切都好似與前世一般,宜修沈下心來,想看看這各種變數。

沈眉莊為她撫琴,安陵容為她伴唱。甄嬛在廳中搖曳身姿,皇帝盯著舞動的人眼裏卻透出寒意。

舞到高潮,果郡王吹笛推門而入,助甄嬛讓著驚鴻舞更為驚艷。甄嬛眼裏起初有詫異,後轉為感激。

經湖邊一事,皇帝瞧著眼前這景象,果郡王眼中的深情,甄嬛眼中的傾拜之情,手掌慢慢收緊。

舞曲已畢,曹芹默和華妃的神情都不太好。環顧四下,眾人皆表情各異。

皇帝並不太擡眼,許久緩緩說到:「菀貴人甄氏,改作純元皇後驚鴻舞,是以大不敬。即日起,褫奪封號,廢為庶人,幽禁於碎玉軒內,無詔不得出。」

甄嬛聽完頓時渾身癱軟跪坐在地,一臉不可置信。

沈眉莊錯愕之際忙跪下磕頭求情,果郡王沒想到皇帝會有此反應急切道:」是臣弟的錯。是臣弟不該私改驚鴻舞曲調。菀貴人並無錯過啊。「果郡王完全不知皇帝生氣的原因,只見皇帝瞇起眼睛打量著他,果郡王內心打鼓,俯身在地。皇帝看向沈眉莊說道:「再有求情者,便與甄氏同罪。」說罷便拂袖離去。

華妃和曹芹默對視一眼,竟也是滿臉錯愕。

華妃對於今日的結果是始料未及的,她本想趁機打壓甄嬛,再借機向皇帝訴相思之情。她見此情景卻只也不敢再有動作。

沈眉莊經歷今日狀況竟一病不起,皇帝氣她袒護甄嬛不顧惜身體,便耐著性子不去瞧她。但想到她懷有皇嗣,便派太醫前去查俸。太醫前去,竟查出沈眉莊假孕,宮女茯苓招供假孕真相,並拿出了證供褻褲。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幽禁沈眉莊,降位貴人至常在。

此刻甄嬛,沈眉莊接連被幽禁,二人再想自救無門。後宮人人自危。

華妃向皇帝隔三岔五得遞上幾首相思詩,皇帝一心軟便又召幸了她。她如今正是春風得意,又恢復了往日的張揚,認為自己一手好算計,時刻拿甄嬛和沈眉莊敲打著其他妃嬪。

8.殿內的大缸內大塊的冰鎮著些應季的水果吃食,宜修斜在榻上,不時看向案上正做功課的四阿哥弘時,那孩子認真的伏案半天未動,額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崔槿汐在一旁輕搖著扇子,安陵容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繡著什麽,擡頭看見四阿哥的樣子溫柔笑道:「四阿哥啟蒙晚,有皇後娘娘親自教導,四阿哥又如此刻苦,將來一定有出息。」

宜修笑道:「皇家的孩子哪裏會差?」心下想到沈眉莊嘆了口氣道:「哎..皇上希望皇室後嗣枝葉繁茂,後宮的女人自然也個個都想懷上龍嗣。但執念過深,便容易被有心之人鉆了空子,難免不會落得沈眉莊的下場。」安陵容的表情變了幾變,以為宜修在敲打她,幾番欲言又止便又低下了頭道:」皇後娘娘說的是。「

宜修並不看她,繼續道:」你可知你同沈眉莊和甄嬛一同進宮,又都受寵,卻為何她二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場,而你仍卻安然無恙?「

安陵容指尖一跳,差點被針紮破,她連忙跪下:」皇後娘娘庇佑臣妾,臣妾自當為皇後娘娘效力以報萬一。「

宜修知道她性子敏感又心思深沈:」跟你說上這三兩句話,你倒動不動就下跪。「示意剪下扶安陵容起身

「本宮的本意是想告訴你,那二人得寵後臉上全表現著自身如何情操有多與眾不同又充滿傲氣,又如何要光耀家族,當然引人側目。你的安然無恙,不是因為本宮。而是你自己不爭不搶,低調從容,才不容易讓別人記恨了去,這便是你自己的好處。「

安陵容心內是感激宜修的,宜修並未要求她對她感恩戴德,又保全了她最在意的自尊。她知道這後宮中的暗流湧動,也明白這站在巔峰之上的人的要承受多少不易,她知道宜修擡舉她自是有她的目的,她猜不透,如今卻不想再猜,她活這十幾年,經歷過種種冷遇,心內竟有些難得的歸屬感。

「你承寵至今,於子嗣上也該有打算了。這麽久都沒有動靜?」宜修吃下一口剪秋送來的冰葡萄。

安陵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宜修:」皇後娘娘,臣妾...「

宜修註意到她的表情:」有了子嗣才能在後宮真正的站穩腳跟。其他妃嬪有家世可倚仗,但是你卻是你家中的倚仗,所以你更要在子嗣上上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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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莊雖被降位,相較被送回宮幽禁的甄嬛,她的境遇已不知好了多少倍。她想盡辦法想打探到宮內的訊息卻不得而知,但可想而知,華妃在宮內的爪羽又怎麽肯放過甄嬛呢。

皇帝雖懲處了甄嬛,但宜修仍看得出皇帝的悶悶不樂。朝堂外有年羹堯讓他忌憚,如今又有了果郡王讓他感到隱隱不安,,之前的一箭雙鴿,加之那日在湖畔果郡王對甄嬛的調戲,溫宜生日宴上的對甄嬛助力,皇帝全然看的見果郡王眼中的情愫,無論是才能,還是情感上,皇帝都倍感威脅。

宜修從宮內得到訊息,甄嬛在碎玉軒缺衣少食,已經病重臥床幾日了,華妃不許人檢視,又吩咐內務府說她只是庶人,用不上份例,讓她有口吃喝餓不死就行。

甄嬛今日的下場就算她想破頭腦跟宜修也是扯不上關系的,她跟沈眉莊定然覺得都是華妃和曹芹默害她們至此,但又相互無法救助,不知多淒然絕望。

日子過的很快,不覺在圓明園中已過了月余。圓明園中眾人在湖心亭舉辦夏日宴,這裏涼風徐徐,皇帝心情不錯,讓人制了梅子酒與眾人共飲,又把波斯進貢的螺子黛分了三份,分別賞給了皇後,華妃和安陵容。

以往這螺子黛是華妃獨有的,如今宜修得了她倒不敢置喙,安陵容竟也得了一份,宜修瞧她臉上的怒氣漲的分明。

崔槿夕突然面色嚴肅來到宜修耳邊低語一陣,宜修馬上變了表情,但又很快恢復平靜。她知道這件事定然按壓不住,便耐著性子等待事情變化。只瞧見蘇培盛從外面匆匆趕來,皇帝瞧他滿臉汗不免好笑道:「什麽事。」蘇培盛跪地喘著氣稟道:「皇上,是碎玉軒。」眾人一聽是碎玉軒的訊息臉色各異。皇帝收起了笑容:「出了什麽事,你這麽急匆匆。」

蘇培盛一番稟明,原來是甄嬛病重,守門侍衛卻不肯帶太醫過去瞧病,無奈之下丫鬟流朱闖宮卻被侍衛的刀劍誤傷而死。侍衛見真鬧出了人命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自處,丫鬟浣碧趁這間隙跑了出去,一路求到了壽康宮,最後還是太後派了太醫去,結果太醫卻診出甄嬛已有兩月身孕。

皇上聽罷,好似之前的不快都一掃而光,滿臉充斥著喜色。華妃聽完臉色難看的變了幾變,不屑道:「一個庶人,竟也敢去驚擾太後。」

蘇培盛依舊伏地道:「甄氏的狀況不太好,又加之知道了流朱的訊息,太醫說有些滑胎之象。」

「糊塗,無論如何,皇嗣為重啊。增派太醫人手,一定要保住龍胎才是啊。」宜修蹙眉說道,又轉身看向皇帝:「皇上,如今已入末伏,也快到了回宮的日子,不若咱們便啟程回宮吧。」

皇帝一臉感激看著宜修給了他台階,又避免了他在眾嬪妃前態度的尷尬,點點頭道看向蘇培盛:「不錯,你去準備,即日便準備回宮。」

9.雖快入秋了,但京城不同圓明園,還是有著絲絲暑熱之氣。

碎玉軒內也早已被內務府布置一新了,宜修遣散了想來探望的一眾妃子,只與皇帝一同前來。

甄氏有些懨懨的倚在了金絲枕上,看見了帝後進來,便要起身請安。宜修剛想示意,皇帝便快一步上前按住了要下床的甄嬛。甄嬛與皇帝兩相對望,眼裏先是有些幽怨,又有些楚楚可憐,惹的皇帝好不心疼。甄嬛半坐在床上開口道:」罪婦甄嬛,給皇上皇後請安。「

」皇上在圓明園得知你病重又有了身孕,特意提前便起駕回宮來探望你。你要保重身體,養好龍胎才是。「宜修臉色擔憂道。

」多謝皇上皇後厚愛。」甄嬛面色憔悴,眼中盈淚看向皇上:」罪婦自知罪孽深重,以為無顏再面上皇上。「

皇帝握緊了甄嬛的手,滿臉心疼道:「過去就不要再提了,你受苦了。朕已經吩咐了下去,恢復了你的封號及位份。「

宜修瞧著甄嬛兩行清淚雙目含情地看著皇帝,面上才展露了一絲笑容。

宜修根本不想去看皇帝的表情,因為他見過他對太多女人深情,她只需做出一副母儀天下的樣子。

皇帝被前朝的事務牽絆,便又急匆匆的走了。宜修對她囑咐了幾句,也想離開。

「皇後娘娘,恕臣妾無禮,難道在這後宮中當真要過如此小心嗎?臣妾自問從未有害人之心,臣妾實在畏懼華妃娘娘,更不知道她為何不肯放過臣妾。」宜修扭頭看她:」菀貴人說糊塗話了,在這後宮,即使是本宮犯法也要受到懲處,你說華妃不肯放過你,你可有什麽證據?假如被有心之人聽了去,說你汙蔑華妃,這又當如何?「

甄嬛想到這已經漏成篩子的碎玉軒,索性心一橫一把掀開被子跪了下來:」臣妾知道皇後娘娘一定有辦法救救臣妾,救救臣妾腹中的孩子。」

「後宮宮規森嚴,自然不會有人敢名目仗膽的害人。菀貴人,你且安心養胎,別再輕易受人撩撥才是。」宜修不管她是否能夠理解她這一語雙關之意,側過身對浣碧吩咐:「地上涼,扶你家主子起身吧。」

自甄嬛復位以後,皇帝不知為何又對甄嬛深感悔愧,陪在碎玉軒的日子更多了些。

入秋後天氣幹燥,宜修讓人把景仁宮中置了兩口青瓷大缸,植了幾株蓮花,又放了幾尾漂亮的大錦鯉。宜修心情大好的拿了些魚食餵著魚兒。端妃坐在軟榻上翻看著宜修送她的一本【諸病源候論】,敬嬪與安陵容坐在一起,繡著什麽,不時說笑討論上幾句。宜修回頭看看幾人,覺得歲月靜好,不過如此。

張玉寬從正殿門口閃了進來,宜修也不避諱直接問道:」菀貴人的胎如何了?可還安穩?「

張玉寬給眾人行了一禮,恭敬道:」回娘娘,太醫說菀貴人年青少壯,胎本無礙。只是前些日子病了一場,又心內郁結,需好好調養便好的。「

宜修只點點頭,並不言語。

敬嬪放下手中的繡品道:」那日在圓明園,雖說菀貴人跳驚鴻舞惹皇上不悅,可實在不致要讓菀貴人廢位遣回宮啊。「

端妃依舊翻看著醫術,也不擡頭道:」或許其中有你我都不明白的事。「端妃把手中的書放到案上又道:」那日我瞧著曹貴人與華妃的眼色,便覺得定有什麽原由的。「

宜修有些遲疑道:」她們倒是其次.........只是雖說果郡王與皇上是眾兄弟中最為親厚的,成日也總在宮中行走,可竟也不知避諱些。「眾人聽宜修說這一句都一頭霧水。

宜修嘆口氣道:」那日溫宜生日宴上,皇上有些微醺,本宮便想與皇上出去走走醒醒酒。本是家宴無大小,便未讓人跟著。本宮與皇上走到湖邊便聽見有男女說話,皇上走近才發現竟是果郡王與赤足的菀貴人。本宮看他二人竟如此不顧禮義廉恥,本想上前呵斥。皇上忍著怒氣還是顧全了她們的臉面攔住了本宮。」宜修搖搖頭又道:」本以為他二人合該避諱,回到宴會上如何場景,除了端妃,你們也都知道了。「

這幾人聽罷相互瞧了幾眼竟也不再言語。宜修背對著幾人不去瞧她們的表情,只繼續撚了魚食餵魚,卻也知道,這幾人絕不再去甄嬛相近了。

10.甄嬛被復位以後便讓父親甄遠道去追查劉畚的下落,不久便帶劉畚歸來,帶到禦前,洗清了沈眉莊冤屈,但這位高傲淑女的心性卻再也不是從前了。

中秋節夜宴,乾清宮內燈火通明,大殿四周擺滿了開的正盛的秋菊金桂,殿內絲竹聲聲不絕。

甄嬛復位後首次出來參宴,皇帝端坐上方,不時看著她,看的出皇帝心情大好。華妃眼睛盯著甄嬛已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裏皆是不屑。

宜修起身向皇帝敬酒:「今日中秋佳節,臣妾敬皇上。」

眾妃嬪待皇帝飲畢又一道起身敬酒。

推杯換盞間,宜修瞧見了各人的表情。

起身又對皇帝笑道:「臣妾要再敬皇上一杯,才可給皇上報喜。」

皇帝聽罷舉杯一飲而盡,有些玩味笑道:「你只說有何喜事?」

宜修給皇上行一禮:「臣妾恭喜皇上,太醫院診出延禧宮的良貴人和富察貴人均已有兩月余的身孕。」

「果真嗎?」皇上瞪大了眼睛,瞧向安陵容與富察貴人,得到確認後又開心大笑。

「好!賞!延禧宮闔宮半年俸。」皇帝人逢喜事精神爽,酒氣消散不少道:「天佑我大清後嗣延綿。」

眾妃嬪向皇帝敬酒恭喜。

宜修瞧見華妃手指骨節分明得握著酒杯,再看甄嬛,竟看不出有什麽情緒,只是她也不去瞧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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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翊坤宮裏傳來摔杯倒盞的聲音,隱約能聽到哭喊:「為什麽她們一個個都能懷上還是,為什麽偏本宮不行。」

碎玉軒內已熄了燈,甄嬛躺在塌上並未睡著。她雖同樣已有身孕,卻不如日那二人的高興。她想著她如今雖受皇帝寵愛,但是卻仍覺得如履薄冰,她現在真是感覺到什麽叫伴君如伴虎了。

她至今未敢向皇帝提及圓明園的事,她能感覺這會觸及到皇帝的逆鱗。她隱隱能感覺可能到並非是驚鴻舞的原由,但是她不敢深想,更不想想至涉及果郡王,每每至此她都冷汗涔涔。她想到入宮前曾向菩薩的許諾,她雖得了這天下至尊的寵愛,但有時候她也在問自己,這是不是自己的心之所屬。

她又想起那年在倚梅園時與允禮初見,他發現躲在花砌旁的她,與她四目相對良久。有人過來,允禮拉起她凍的冰涼的手一同躲到了倚梅園的花房中。那花房內無炭火,兩人呼出白氣交織,甄嬛此刻才意識到,她與一陌生男子共處一室,允禮的手還牽著她的手。她睜開他的手,背過身道:「感謝尊駕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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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帶弘歷給太後請安,太後坐在暖榻上看著規矩行禮的弘歷笑道:」是不錯,也胖了些。「招手把弘歷叫到身邊。弘歷看了一眼宜修對太後道:」孫兒以往總是想念老祖宗,但是嬤嬤們總是不允許孫兒出阿哥所。自皇額娘把孫兒從阿哥所帶出來後,孫兒能吃飽穿暖,還能給老祖宗請安盡孝。」說完那小小的人便跪下給太後錘著腿。太後頓時笑的睜不開眼對宜修說道:」這小小的人兒精,這一句話,就咱們兩個誇了個遍。「說完對弘歷道:」那如此,弘歷以後便多來瞧瞧哀家。「竹息端來一盤櫻桃酥,把弘歷哄到了偏殿。

宜修站了這許久,太後才給賜了坐。

」皇後母儀天下,果有表率。「太後對宜修說道:「如今後宮中有三位貴人有孕,皇後可多操些心了。」

宜修哪能不明白這番敲打:「是,臣妾自會讓太醫院小心呵護三位貴人的龍胎。」

太後嘆口氣道:「你如今能明白,哀家甚慰。這江山後嗣與這中宮之位看似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實則更多的是助益。」

「太後教誨,臣妾必定謹記。」宜修如何能不明白,她已再世為人,之前想不明白的,如今才明白太後所說全是肺腑之言。

「哀家聽說了些菀貴人的事。」太後並不擡眼說道:」自選秀時,哀家便覺得那張臉定會禍亂後宮。「

宜修說道:「想必皇上心中明白,臣妾是不便說什麽的。」

「她如今有孕在身,此後能安分守己便好,不然,後宮定是容不得她的。」太後看著宜修道:」你也要多規勸皇帝才是。」

宜修的籌碼又增加了一成,這局勢與前世已然天差地別了。太後成了她最大的助益,弘歷雖然小小年紀,但足夠與她相輔相成。甄嬛現下已無臂膀,不足為懼。她目前最大的阻礙便是年世蘭一黨,年世蘭把她當假想敵,可細想下來,她二人之間是無法有沖突的,皇帝雖然寵愛年世蘭,但那又怎樣。宜修要的早就不是帝王的愛了。只要有年羹堯在,年世蘭的下場是不會好的。相比之下,皇帝畢竟沒有防著她什麽,想至此,宜修竟然有些可憐年世蘭。

11.年羹堯平定西北,還朝歸來。皇帝特為他接風,年羹堯自持有功,全然對皇帝的「客氣」全盤照收。華妃雖擔心年羹堯在皇帝面前肆無忌憚,但心中還是覺得自己的靠山回歸,在後宮更是橫行。皇帝表面應和,但內心對這年氏一族的作風早就嗤之以鼻。

華妃眼紅他人有孕,便不斷挑起事端,倚仗自己哥哥有功,叫眾妃日日與她請安聽她說話,眾妃敢怒不敢言。華妃說她最近喜歡聽曲,特指了陵容唱與她聽,讓富察貴人給她繡明年夏日要用的扇面有,讓菀貴人給她譯寫大荒經。富察貴人和菀貴人是操勞些,但安陵容卻倍覺受辱。有妃嬪規勸說貴人們有孕在身不宜勞累,她便挑了過錯罰了那說清的妃嬪。

華妃在宮中挑起紛爭,皇帝心生厭惡,但看年羹堯風頭正盛,只是暫按捺不提。三位貴人有孕,皇後免了日日請安,太後知曉華妃日日專挑了有孕的貴人來折騰,於是讓人傳話敲打告誡了她,華妃這才踏實了些日子。

皇後一早就讓陵容堤防歡宜香,她素善制香,日日又在翊坤宮,又如何不知那歡宜香中有什麽。她先是心中駭然,後又感慨這權勢也是雙韌劍,心中更感激宜修 為她父親的謀劃。

因為停更這麽久,先給各位喜歡這篇的友友們說聲抱歉。首先我聲明下,這篇我是不會棄更的,我接下來會繼續更新,一定讓大家看到大結局。

不用再日日再去翊坤宮,太後又免三位貴人了各宮的請安。安陵容樂得自在,撫摸著隆起的腹部,在窗邊做著些針線。

前些日子每次去翊坤宮回來後她總要服下固血益氣的藥物,盡管如此,她每每還是覺得腹中發緊,自太後免了請安,這才好些,她心中暗怕,察覺這歡宜香中的麝香竟如此之重。

她最近幾次去翊坤宮分明也瞧見富察貴人臉色不好,月份大些的甄嬛更是臉色泛青。

她思來想去,覺得甄嬛畢竟對她有幫扶之恩,雖不能明說歡宜香之事,還是吩咐寶娟給甄嬛送了些摻了補氣血藥材的自制起司。她心下明朗,眉開眼笑的看著自己繡的辟五毒肚兜。

又低頭沈思片刻,覺得甄嬛雖想爭寵,但畢竟未做過傷害她的事,陵容決定拿這肚兜提醒甄嬛,想她聰明如此,必會明白其意。於是拿上那條繡工精美的辟五毒嬰孩肚兜去了碎玉軒。

碎玉軒外,陵容看見眉莊的宮人守在門外,便知眉莊也在,便未讓守門太監通報。她還未走近便聽見殿內甄嬛與眉莊隱約說話。「太醫如何說。」眉莊說道,陵容聽到太醫二字,便想到甄嬛必是已經氣血虛虧了。「說是孩子長的太快,食補不及所致的氣血虧虛。陵容不知是如何知道我這身子,還讓宮人送來了些補氣血的吃食。」甄嬛的聲音能聽出濃濃的倦意。

「小主還說呢,太醫說您要註意飲食,良貴人送來的那不知是什麽東西早該扔了出去。」浣碧的聲音突兀起來。

陵容聽到這聲音腳步一頓。

「這宮中人多眼雜,你不放心,我不吃便是,放上幾日,餿了也罷。若現下扔了出去,難免讓人生寫口舌是非。」甄嬛對浣碧嗔道。

「浣碧這法子雖不妥,雖說陵容未必有害人之心,但無論無何吃食上必要註意防範啊。」眉莊也勸道。

甄嬛連忙稱是,隨後與她笑鬧起來。

陵容原來手裏的辟五毒肚兜已經被攥的死死的,回頭放手丟掉那肚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碎玉軒。

翊坤宮又托年羹堯從宮外找了大夫進宮,這些年凡進宮的大夫無不被太後敲打過的,哪裏敢從嘴裏漏出什麽,無非是告知華妃註重調養之類。

華妃眼瞧著那三位肚子日漸大了,心中更是憤恨,翊坤宮一眾奴仆簇擁著她慢慢踱在錦鯉池旁,手中的魚食一個個憤憤的擲在水中,魚兒無辜,紛紛擠了過來搶食。

華妃心思正亂著,忽聽見假山後有說話笑鬧的聲音,她眉頭一皺,想著是哪個宮人敢如此沒規矩,在她氣頭上撞上火口。周寧海眼瞧主子的神情心領神會,拖著瘸腿向假山後探去。片刻,周寧海又蹣跚著回來,附耳到華妃耳邊說著什麽。

華妃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一把推開周寧海,自己悄悄走到假山側,偷聽著那邊的說話聲音。

」我原在這宮中人微言輕,其他妃嬪瞧不上我的家世,要不是有了這個孩子,我怕是不能在這宮中安身立命。「望月亭中陵容坐在石幾旁手牽著半蹲在側的寶娟的手。

」小主有了這個孩子,得太後皇上重視,以後您便不會再受欺負的。「寶娟眼神篤定著看著安陵容。華妃手裏的帕子死死的攥著,她雖有好的家世,皇上的重視,可她更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她耐著性子咬著一口銀牙繼續聽著。

」我當謝謝你,多虧了你的方法,才讓我懷了這孩子。「陵容表情誠懇,另一只手敷上寶娟的手。

寶娟擡臉笑道:「這取居東南方向找一孕婦人發梢燒成灰,混居西北方向找一孕婦手心血摻好送子菩薩香爐裏燒了七日的香灰化水的土方在我老家便是孩童也知道的。我寫信給了老家的嫂子,她便給我寄回了這些引子。本想給小主試試,不想卻如此靈驗。」

華妃在假山側聽的目光發亮,手中攥著的帕子松了緊,緊了又松。

宜修在景仁宮教著四阿哥寫字,張玉寬從門外進來,打了個千,附耳到宜修耳邊把望月亭的情況說了一遍。宜修聽完不動聲色的繼續執著四阿哥的手寫到。她知道安陵容愛憎分明,但也知道她並非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