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兩幅畫簡直絕了。
我剛從特拉法加廣場後的國家美術館走出來,但看見這兩幅畫,還是覺得眼前一亮。
先看第一幅畫,這幅畫姑且給它起名為「畫中畫中女」:
是的,那些看起來突兀的陰影,之所以出現,是因為畫家畫的目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幅畫。
而作為畫作內容的這幅畫,其大小並非是畫本身這麽大,而是遠遠超出了畫作的實體範圍。
這個左臂看起來像是缺失的女人的左側,應該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可能跟這個女人有某種微妙的關系。花雖然沖著這個「消失」的人,但是明顯可以看出女人想和此人保持距離,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像極了彭浩翔鏡頭下的愛情,像極了埃米納姆戳入氣管的尖刀。我愛你,就像此花,傾之;我恨你,就像斷臂求生的戰士,棄之。
但是無論我內心多麽五味雜陳,我也還是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今天用來塗抹粗厚嘴唇的口紅之所以選擇這個色系,就是想呼應周身的緋紅,來表達我強烈的情緒。但我還是不得不穿著深色的開衫,那是我對自己的保護,我不能太爆炸,因為我怕把你炸死。
如果這幅畫單單表現了這樣的感覺,那就顯得太過單薄,整張畫的亮點就在右上和右下的陰影上。這兩個陰影,不但說明這是一幅畫中畫,其形狀有更加深刻的蘊意。
陰影,指向那個「消失」的人,形狀似兩片碎紙,上面那片淺,下面這片深,深淺之間是那束花,看起來想要避開對花的遮罩,但是卻還是遮了花的一部份。不難想象,最內層畫的畫外之人可能就是那個「消失」的人,也可能就是這幅畫作的創作者。
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
她看TA的眼神為什麽如此漠然?
她們的未來究竟如何?
不禁留給欣賞者無限遐想的空間。
一幅好畫如一本小說,它給你講一個好的故事,但卻不把這個故事徹底講完。
第二幅畫更是神來之作,請允許我冒昧地給它起名為「光」:
對,如果你眼尖,你會發現,窗外的陽光和頭頂的燈光,是紅色的;
而桌面的台燈光是黃色的。
為什麽一紅一黃?
是因為自然光是紅色的嗎?那怎麽解釋吊燈的光是紅色的?難道吊燈是日光燈?
不!不可能!誰會把吊燈搞成日光燈,而把台燈用白熾燈。
所以,並不是這麽分類的。
那怎麽分類?
我告訴你,是方向!
平行光是黃色的,而垂直光是紅色的。
所以,可以看到,人和物體的亮側,豎者為黃,橫者為紅,完美和兩種光對應。
但是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房間裏的兩個東西很奇怪。
一個是人,人這麽大一個物體身上竟然沒有紅光。
一個是垃圾桶,因為垃圾桶的陰影竟然是黃色的。
這說明一個什麽問題?
說明彈琵琶的這個人很憂郁。
她的身體只能感知到平行射來的光線,她試圖回避所有由上至下的光感,她不想被外界吞噬,她只想在那盞台燈側旁感受自己的私密空間。
而垃圾桶的陰影為什麽是黃色的,那是因為在她的世界裏,光影本身就錯亂,就如同她的心神一樣,隨著琵琶的彈奏而時快時慢,時緊時松。
再看這個女孩兒背後的那副畫。
這幅畫是整張圖裏唯一能即感應到橫光,又感應到縱光的物體。
畫裏是一個男人舉著一個三角鋼琴。
可能他們原來是一對情侶,經常二重奏。
畫是冷色系的,女孩兒是暖色系的,冷暖碰撞之間,讓人不禁想要探究他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線索就擺在那裏。
還是看光。
冷色系的畫,紅黃的光,男孩兒應該是那種左右逢源、生活燦爛的人,也許是因為他原來身上黃色光所代表的細膩吸引了女孩兒,但是卻因為他身上泛濫的紅色光讓他們勞燕分飛。
光,在這裏是一種碰撞。
不光是縱橫的碰撞。
更是心理上的碰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女孩兒一定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
歲月在墻上剝落她看見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