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到骨灰都揚了，反正肯定追不到】
（完結）
1.
「裴蘭，你欺辱上神，其罪當誅。念在你為仙界……」
剩下的話我就沒聽見了，因為那時有人剖開了我的脊背，直接將我疼的暈了過去。
而我其實並不太明白這件事情對我的影響。
畢竟嘛，我只是個修煉三百年有余的小草妖，當個天官也只是端茶倒水。
這樣的工作，有沒有仙骨有什麽區別呢！
直到我不能自由進出北天門，我才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
「啊，那天被子綰上神削去仙骨的小妖仙就是你啊。」那守門的天兵天將頗為心疼的哦了一聲。「真可惜了你那一身……哎，當我多嘴。」
「想通了。天下之大，何處不能為家。您啊，就放我走吧。」我戳了戳他攔住我的那只叉子。
嗯，有點像子綰當年幫我插魚的魚叉。
不過既然子綰就是削去我仙骨的上神，那我對他也沒多少留戀。
「那裴蘭姑娘，一路珍重。」天兵只側了身，讓我慢慢擠了過去。
我知道子綰可能會追出來，但我已經不在乎了。甚至聽見他叫蘭兒的時候我都沒回頭。
我可真棒啊。
2.
這事其實不能怨我，要怪只能怪那位跟人間話本裏「白蓮花」差不多的女醫仙秋凝。
她喜歡子綰，所以尋了個法子自廢一半修為，又嫁禍到了天上唯一妖仙我的頭上。
哎，也怪我是個妖仙。不然我辯解的時候應該會有人聽的。
只是連子綰都不信我，我還是很傷心的。
「小二，兩盆肉。」我在桌上放了一小根金條。
難過當然要暴飲暴食了！什麽上神仙魔，統統跟今天的我沒有關系！
「叮叮叮叮叮——」
銀鐲碰撞聲響的我頭疼。我擡頭，看到了一位身上布料甚少充滿異域風情的帥哥。
「殿下？」他開了口，音調生澀，仿佛根本不怎麽會說話似的。
「您叫誰？」我抹了抹嘴，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3.
異域帥哥尹清說，我的祖母是魔域以前一位不受寵的小公主。由於魔域人定位依靠魔血，所以他們也只有到了現在，我拔除仙骨的時候才能尋到我。
很合理的理由，但是我不得不懷疑。
畢竟，魔族可不是什麽對親朋好友友善的地方。不然我的祖母少時也不會過得那樣慘了。
我本來想說「你認錯人了」或者「我還不想跟你回去」，但看見他身後那些同樣身上布料很少露著腹肌的魔族下屬，我整個人都慫了下來。
「好的。那麻煩你先幫我把賬結了吧。」
我大手一揮，店小二便壯著膽子走上了前。
「這姑娘吃的是我們店上的招牌菜，您啊，得付……」
4.
「您是魔域十四公主，想做什麽自然都可以。」
「也包括吃掉那只果子嗎？」
我擡手指了指樹梢。
那上面的，是一個最起碼已經掛了千年的蟠桃。
通俗來說，大補。
那守衛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但還是乖乖把它摘下來拿給了我。
哼哼，這就是當公主的好！
我嘎吱嘎吱咬著桃子，得意的望著遠方。
現如今距離我剔除仙骨已經十載有余，時過境遷，竟然魔域與仙境都想好好坐在一起談判。
我作為全魔域皆知的廢柴公主吉祥物，自然也被帶了過來。
其實本來我還在擔心會不會有子綰的，但是……
鑒於我是公主，所以我說的算！他根本就不會代表仙界出現！
「公主，您在想什麽？」身後不知是誰問了我。
「我在想，這桃子怎麽有點酸。」我聽著那聲音耳熟，便隨口接了一句。
「蟠桃若想甜，必須生長在九重天之上。你以前吃的桃子，都是我從那裏拿回來的。」
我猛地轉過身。
子綰站在我身後，穿的一本正經金光閃閃。
5.
「我好像知會過你們仙界，絕對不要帶上神子綰來？」
我緩過神來，只覺得氣得要死。
「是的。所以來的不是上神子綰，而是仙界三皇子，綰。」子綰向我伸出手，表情變得難以琢磨。
然後，他問出了一句人間話本子裏常有的渣男發言。
「蘭兒，這些年，你還好嗎？」
我好的要命！
當年我能升上仙界，也不過是因為我天生仙骨。可實際上那時我卻一直體弱多病使不得法術，這才只能當個仙童。
而沒了仙骨之後，我的一身毛病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的我已經算是個中等水平的魔修了，比起修仙時可真是快了不止一星半點。
但……
剔除仙骨的過程本身，很痛。
那時我一度疼的昏死過去，又被蝴蝶骨上撕裂一般的疼痛扯的醒來。
「……我仍舊忘不了，是誰剃了我的仙骨。」
6.
「十四公主記仇也是理所應當，畢竟此事確實是我所為。」
子綰只是輕輕一笑，擡手向我行了禮。
「公主，這仙魔邊境夜裏風大，你還是先回去吧。半柱香後，談判就開始了。」
我倒是的確很生氣，但是畢竟我現在是魔域公主，我不能像以前一樣沖著他撒嬌耍脾氣。
我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好。
其實我比較怕的是他會跟我那皇叔說什麽「不如還是用聯姻來解決事情吧」，這樣不是坑害我就是坑害其他的公主王子。
但是幸好，這子綰還有一丁點良心。那天他們談判到深夜，結果是兩邊各自後撤，把交界地帶還給妖和人。
等一下，這個處理方式我有一點耳熟。
7.
「跟三百五十年前一樣啦，只是時間一長兩邊的人還是會忍不住去向前走，那樣就又打作了一團。說起來，您父母也是那時候相識的。」
尹清知道我在想什麽，體貼的為我解釋著面前的那本卷軸。
「說起來，這倒是治標不治本。」我點點那地圖，若有所思。
如果能改變這裏的地貌，換成難以逾越的高山峻嶺或許會好很多。
「您不會想送人去仙界和親吧？咱們魔可是長不了仙骨的。那東西會要了我們半條命啊！」尹清明顯會錯了意。
「……什麽？」我被這個訊息嚇得幾乎直接摔倒過去。
「可我天生有根仙骨……」
8.
「唯一的解釋是，您的母親是一位修仙的大能。所以，她的仙骨比您父親的妖氣和魔氣都要強。」尹清飛速的轉動起他的小腦袋瓜。
「行吧，要是她跟我父親當年能狠狠心剔除我的仙骨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親爹親媽應該能多給我幾碗麻沸散。
其實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們居住的地方常有地火和天雷，有一年他們走了便再也沒回來。
那時我紅著眼圈開啟門，連母親都要叫出來了，卻發現門外站著個白衣的半大公子。
他問我要不要跟他走，我別無選擇。
哦對，那是子綰。
尹清看著我笑笑，未置可否。
「不過也正是因為您的身份，所以，您是接替您皇叔位置的最佳人選。這是陛下要我帶您來的原因。」
9.
我說可是我這一次什麽都沒學到，但是尹清卻只是搖了搖頭。
「不，你的心態很好。這就是你這一次學到的東西。」
行吧。很有道理，沒法反駁。
畢竟魔修能活很久，什麽我都可以慢慢學。我這皇叔可比我大了幾千歲呢。
「咕嚕咕嚕……」我揉揉肚子，哀哀嘆了口氣。
「小清啊，我們去外面街上尋點吃的如何？」
毫無疑問我又遇見了子綰。他看起來似乎很忙，但我覺得那也活該。
除非我經歷過的痛他也來一次，否則我很難原諒他。
那討厭的白蓮花倒是先他一步看到了我。可惜還沒等她伸手去挽，子綰便攙扶著個阿婆又向前走了過去。
「子綰，子綰……？」她不悅的嘀咕，又死死的盯著我。
看來即便沒有我，她的日子也沒那麽好嘛。
10.
子綰轉過頭來，可是第一眼卻看到了我。
他動動嘴唇，欲言又止，卻最終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等到我再意識到剛才見過他時，我們已經在同一間面館裏坐了個面對面。
眾所周知，這附近只有這麽一家面館是能開到個半夜的。所以我十分確信這只是個偶然。
一名小狐妖故意湊到她身旁，毫無疑問只是得了他的一個白眼。
「上神多年不見，你身邊的鶯鶯燕燕的倒是從未曾斷過。」我冷笑一聲。
「殿下倒有伶牙俐齒。」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越湊越近。
「別告訴我你是想跟我道歉。」我猛地後退半步，幾欲喚出我本命法器。
「我只是想說這一次仙魔之間與上次不同，還請……殿下小心為妙。」
我想他或許還是準備稱呼我為蘭兒的，但是在尹清他們面前他說不出口。
呵呵，他幸好沒有。因為我跟尹清說過，叫我蘭兒的都可以拖出去打。
11.
老實來說，以前子綰就是這樣。他只是想做他認為對的事，所以最多只會告訴我一個這樣的「結果」。
就好像我永遠辦法都達不到理解他的地步一樣。
可我畢竟也是個修士啊，我怎麽可能不懂？
斟酌過後，我還是將這一資訊告訴了尹清。
也幸好我說了這麽一句，那形容枯槁的黑袍男才沒有一刀刺中我。
這人並不屬於仙魔之中的任何一方，他是所謂入了魔的人修，遠比邪魔之中的任何一方要殘忍。
可第二刀，我卻躲閃不及了。
沒辦法，那移形換影我短時間內只能發動一次。
正當我閉上眼準備受死的時候，一道白光從我面前閃過。
「……？！子綰！？」
我呆楞在原地，看著他倒在我面前的石階上。
我想伸出手抱住他，可最終卻還是收了回來。因為我沒法忘記他曾經也是這樣……
但那一次是剖我仙骨。
若是魔氣入體，他會傷的更重。
「醫官呢？快來！」我沖著殿外大喊。
秋凝瘋一般沖了進來，抱住子綰哭的仿佛是個淚人。
我明白，此種情況下，我還是早些離開回到魔域為好。
但我還是想說，姑娘切莫作戲太深。耽誤了皇子搶救，你怕不是也要被刨仙骨？
12.
「這沒道理。那些人修已經很久都未曾出現了，怎麽偏偏今天像趕集似的跑到了那裏？要不是仙族提前提醒了我們，可能我魔族和仙族兩方人馬皆將全軍覆沒。」
回魔域的飛舟上，尹清心有余悸的拍著胸口。
「說不定就是那些神仙搞的鬼嘞。」一旁的小侍從不滿的嘀咕著。
「殿下差一點都被刺中了！」
是啊，我差一點就被刺中了，而且還是子綰救得我。
再加上秋凝那明顯過於誇張的表情……
這很難不讓人懷疑。
可我這時候，什麽都不能說。畢竟我還要接替我皇叔的位置，我怎麽能輕易定下判斷？
「你們兩個要吵去甲板上吵好嗎？我要睡覺。」我做出趕人的手勢，把他們一個一並轟了出去。
「對了。你們倆要是真的很閑，幫我查兩個人。」
13.
不得不說，我的貼身侍衛們還是很靠譜的。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遞給我了一堆厚厚的竹簡。
秋凝是飛升的醫修，原本的門派是人間的千機閣。
在魔域，這個門派叫百器門。在這裏的都是些器靈，幹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兒。
不過這足以說明……秋凝之前也並不一定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而子綰……
他本來就是三皇子。
「啊，我好像懂了。」我一拍手，驚得原本要睡著的尹清活生生被嚇醒。
像是個受驚的小兔子。
「怎麽了？殿下？」
我承認，我被他可愛到了。
「這一次的那些人修，肯定與我的老朋友有關。我們靜觀其變即可。」我叫來傳訊的青鳥，狠狠揉了揉它的腦瓜。
「這一次定然是仙界理虧，我們可不能錯失了良機。」
14.
「這件事情跟我沒有關系！」
秋凝拼命掙紮，但還是被兩個高大的天兵壓在我面前。
「有沒有關系是我說的算的。那你說，這些證據是怎麽一回事啊？」
很多東西是只有在我魔域才能查到的，因此我們便將這些整理好送往了仙界。
這不，她就被壓來向我們賠罪了。
說實話，我還是覺得他的行為有一點傻，不過戀愛腦的女人嘛總也可以理解。況且她本身還是個器靈呢？
倒也沒有看不起器靈的意思，但這些由刀槍劍戟修煉而來的東西好像總有那麽點缺心眼兒。
「讓十四公主受驚了。」子綰沖著我標標準準行了個禮。
我猜測他是受了內傷，不然表情為何會有些猙獰。
我本想回，可做到一半卻突然想起我現在是魔。作修士禮不合適。
「無妨，你們好好處置便可。切莫再讓這種人攪了渾水。」
我想他應該是有些意外我會這樣說的。畢竟如果是過去的，我肯定會直接關心他的身體。
哈，但現在即便他再給我甩臉色，我也我心中也不會有任何波瀾了。
15.
子綰的表情非常奇怪，活像是吃了個蒼蠅。
我猜他大概是要問我為什麽沒有關心他。
哦，對。他大概根本沒法理解，我為什麽不關心他。
「仙君有事？」
我歪歪腦袋，溫和的笑了起來。
他徹底被我的行為噎住了，轉身便走回了那些天兵之間。
「既然這個人是器靈，那麽交由你處置是最好的。」子綰垂著頭。
秋凝嗚咽著，死命扯著身旁侍衛的衣角。
啊，我猜她也知道我們魔族的手段比較殘忍吧。
不過說真的，我還以為子綰會護著她呢。
16.
「說吧，為何要攪亂仙魔談和之事？」
我打了個哈欠，翻開了面前的卷宗。
裏面倒是記了不少東西，只是近三百年的不那麽全而已。
哈，看來她最起碼在人界和仙界待了三百年。
「公主就這麽肯定，是我做的？」
秋凝泰然自若。
「當然不確定啊，不然我還問你做什麽。只不過，你這人跟我有點私人恩怨。」
我啪得一聲將竹簡拍在了桌上。
這一回，我從她的眼裏讀出了恐懼。
哼哼，恐怕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種時候子綰都不護她吧。
可是子綰不就是那種道貌岸然的人麽？說得好聽是不徇私，說得不好聽就是冷血。
我起身，沖著尹清擺了擺手。
「啊，該用什麽就用什麽，可別客氣。上神們說了，任我們處置。」
尹清很上道的點了點頭。
17.
我急匆匆的走了，原因是接下來我要參加個婚禮，身上不能沾血。
這是我其中一位姐姐的婚禮。老實來說我並不怎麽認識她，還不如認識她爹爹多一點。
她爹爹，就是現在的魔尊。
「算下來蘭兒也到了婚配的年紀。若是看上哪家公子可要記得跟叔父說。就算綁我們也幫你把他綁回來！」
這魔尊在我面前，也一副寵溺的樣子。
「哈哈，叔父不必……畢竟強扭的瓜也不甜嘛。」
魔族可真是夠簡單粗暴的！
「哦，那便好吧。哦對了，過幾日鬼市要開，上面肯定有些稀奇玩意兒你可以去散散心。」
所謂鬼市，其實就是一個魔域仙界人界交界處的集市。據說從未有人在那地方造次。
其實我還是挺喜歡這種熱鬧的。
我本想應允，可腦中卻總能冒出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人。
「……不，不去了吧。我想來也是該閉關修行了。」
18.
我多少還是有那麽一點慌亂的。
畢竟在一起相處了三百年，子綰很清楚我的喜好。如果他還想尋我，也肯定會去鬼市。
我不太想冒這個險。
「啊，我知道啦。年輕人嘛，總有些這樣那樣的煩惱。正好，狐族鮫人族的幾位弟子最近在我魔尊大殿裏幫忙饌書，不如讓他們陪你去？」
眾所周知，這兩個種族的人別的不會，樣貌從來都是一等一的。
……我突然覺得有這麽個叔父也不是什麽壞事。
魔修修行隨心，散心有什麽不好呢對吧！
19.
果然，我在鬼市看到了子綰。
他看起來還有那麽一丁點憔悴，不過顯然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但他似乎真的很驚訝我周圍有這麽多美男，不然也不會突然屏住氣了。
「殿下，您想吃糖葫蘆麽？」
「殿下怎麽會想要這樣的東西。聽說殿下喜歡吃辣，這家的辣子雞不錯。」
「殿下小心？！？」
一群比尹清還帥，衣服比尹清還少的美男圍在我身邊。
別說尹清，我自己都快覺得過分了。
不過……
真爽啊！
這就是公主的快樂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子綰的表情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失落。
印象裏上一次他這樣，還是在天後生病的時候哇。
20.
「有沒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買就是。本宮買單。」
我大手一揮。
我發誓，子綰的表情更難過了。
我還有那麽一點開心。
很快我們一行人又坐到了一家面攤旁。
我確實有些喜歡吃面，但是這一次是因為這一家的比較有名。
毫無疑問，子綰自然跟了上來。
他坐在我鄰桌一樣一樣的點著，跟我們這一桌完全相同的食物。
而且他也不吃，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我。
「您這是沒有來過鬼市嗎？不妨事的，要不然讓我給您介紹介紹都有些什麽好吃？」
我回望子綰，冷笑一聲。
「別生氣了。你知道，我不得不那樣做。」子綰皺著眉頭。
「你能活下來就已經算是天大的好事。」
他這句話只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天哪，你拔了我的骨頭，連點情緒還不讓我有了嗎？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被人去了情根。」
我搖搖頭，繼續喝著我面前的那碗肉湯。
比起他這張令人掃興的臉，我更喜歡身邊這一些年紀輕輕長相俊美，還會對我說好話的小妖怪。
「去去去，你穿成這樣又沒有錢，難道是想來吃白食嗎？」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之聲，我也好奇的擡頭望去。
那個被趕出去的，是人修。
能來鬼市的人修不多，基本上每個都叫得上名字。他這一出現我便知道又要變天了。
嗯，反正基本上三五百年總能出現那麽一個驚世巫師。這位仁兄打破一切阻礙，飛升上天就是為了所謂的打破規則。
這種人，在仙界的日子我見多了。
可最終他們多半也還是乖乖當了個仙人，唉，人啊總是善變的。
不過仙本身倒是一成不變，一成不變的讓人厭惡。
21.
「殿下，您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能……」
「無妨，反正現在這事也只有我能去了吧。」
我擦著手中的銳劍，悠悠嘆了口氣。
與我那日猜測的一樣，這位人修就是人間新的氣運之子，就是那種發誓要攪亂天庭的。
但那人卻也奇怪。明明是個人，但精通仙族和魔族的咒術，所以尋常的仙魔去了也沒什麽辦法。
我不一樣。我畢竟有半個妖的血統，甚至還曾經算是有條仙骨。若是魔域有什麽人能去治了他，恐怕只有我了。
哦，對，之所以我們魔域這麽焦慮，主要是因為這人不知是路癡還是怎麽回事，非要從魔域穿去仙界。
我們只是修魔，又不是不會管居住在魔域的人。
可到了戰場上，我才知道什麽是絕對的差距。
雖同是大乘之期，可他就是比我強了那麽一截。我連銳劍都斷了，但他卻連正眼都未曾瞧我。
「拿命來吧，小妖！」
他看起來邋裏邋遢的，但跟我相比，他才像魔鬼。
22.
「……？！子綰！」
看著面前那幫我擋住天雷的身影，我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子綰，你何苦？
我真是沒想到，他最後會以這種姿態出現在我面前，那一劍，打的他算是魂飛魄散。
「我知道你或許是不能原諒我，那我便也還你……」
他在我懷裏，漸漸沒了呼吸。
然後，他整個碎成了粉末，隨風而去。
還我什麽？還我一根骨，還是還我一條命？
我楞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我當然是愛過他的，可即便如此，我現在也沒法……
「我也不是讓你為了我豁出這條命，你何苦如此……」我泣不成聲。
若是有愛，就不能愛的正常一點嗎？為何要你傷害我，又以如此方式彌補？
「……等一下，你是，瑤瑤嗎？」
那人修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
23.
這位仁兄曾經的青梅竹馬叫第五瑤。那位仙子生的與我相仿，早些年便飛升，上天界成了仙。
可惜因為還愛著這位仁兄，所以她毫無疑問的犯下了天條，早已被打的萬劫不復魂飛魄散。
這仁兄修了幾百年，準備上天來絞著這仙界，為那位仙子陪葬。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回去吧。」
我仰著頭，將剩下的那麽一點點淚花給硬生生擠了回去。
「若是你再敢向前一步，我魔域定不會放過你。」
24.
魔域的人並不見得比仙界的強大多少，但我們現在沒什麽節操。
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能無時無刻不拖著他耗著他，直到他徹底被我們煩死。
所以他知趣的轉身走了。
「……小殿下再會，嘿嘿……」
他語氣頗為奇怪，但我並不在乎。
人嘛，陰陽怪氣的，多正常呢。
「走，回家吃飯。」我對身後的將士們擺了擺手。「他不會再來了。」
25.
就好像我之前預料的那一班這位，仁兄最終也是成了神，他整日整日守著那瑤瑤的棺槨，哭的像是個淚人。
不過他也告訴了我一丁點細節。
他說我有著那位瑤瑤一絲絲的精魄，所以才能天生仙骨。
因為我這張臉，肯定也有很多人準備害我。畢竟那瑤瑤可是真正的天才。
所以按照這個道理，秋凝很有可能本來就是瑤瑤對手的器靈。
「讓我保護你吧。」人修回答的義正辭嚴。
「看到你這張臉，我……」
開玩笑，要是又被人當個替身之類的虐一頓，我可怎麽受得了啊？
「打住打住。我一個魔域公主，不需要那麽麻煩的。」
「再會，道友。」我沖著他擺了擺手，迅速踏上了天舟。
可能是錯覺，我在地上那群鬼修裏看到了子綰的臉。而那人看到我，發了瘋似的沖了過來。
也可能是真的他，不過這與我沒什麽關系了。
「回魔域，閉關修行。」
尹清應了一聲，發動了天舟。
（完）
子綰視角：
我是子綰，仙界三皇子。
在我兩百歲的時候，我曾見過一位造詣頗高的仙子。我們都稱之為五長老。
後來我才知道，她姓第五。
她雖如此優秀，但人執拗，只想著人間的道侶。
所以很快，她便因此遭受了天劫。
我去尋她的骸骨，只尋到了一位面貌與她七分相似的小妖。
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對這小妖的態度變了。
可能，是從我開始耐心的聽她分享那些無聊的故事開始吧。
不過她挺可愛的。
只是我作為皇子，不得徇私。
其實我母親的龍角也是我父親親手掰斷的，所以我並不覺得我懲罰她有什麽不對。
這都是為了仙界顏面，我覺得她應該明白的。
但我從未意識到，她還有被人暗算的可能。
後來……
我想要用一切彌補她，包括我自己的生命。
什麽天界皇子，我都可以不當。我只想要她平安順遂。
或許執念太深，我修成了鬼。
可她似乎並不願與我相見。
那……也好，也好。
尹清視角：
我是魔域之中首輔大人的次子，從小也算長在錦衣玉食之家。
其實原本給十四殿下當侍衛這種事是不需要我做的。但畢竟是我第一個找見了她，這活兒便也落在了我身上。
她是個好人，只是好像總有人告訴她為自己做事是錯的，為別人做事是對的。
可是作為魔怎麽能不自私呢？
好在很快她就學會了我們的生活方式。
我不知道失去仙骨有多痛，但我知道她的心一定很痛，聽說那位剖去她仙骨的人是她曾經愛慕的。
那我也只能告訴她真相了。對於魔來說失去仙骨反而比有更好。
好在她並沒有因為我這一句話而過於心軟，而是試仍舊按部就班的修行。見到那人她心中也是古井無波。
或許這就叫哀莫大於心死吧。
只是我從未想到過，那人居然是仙界的三皇子。如此這般，英俊帥氣，若是我魔域想要送殿下去和親，也是沒有什麽異議的。
於是我把這件事好好跟魔尊大人說了一遍。
嗯，從此以後魔域取消和親了。
挺好的。
至於我會不會跟殿下成親……
這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