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12月4日作者在2024年「讀懂中國」國際會議平行研討會「構建普惠包容的經濟全球化」上的發言。2024「讀懂中國」國際會議於12月2日-4日在廣州召開，該會議由中國國家創新與發展戰略研究會、中國人民外交學會、廣東省人民政府聯合主辦。觀察者網根據速記整理，經作者稽核。
趙晉平：
我要發言的題目是【引領開放型世界經濟發展的中國動力】，主要回答兩個問題，一個問題就是中國對開放型世界經濟發展的作用是什麽；第二個問題就是中國今後應該如何繼續為開放型世界經濟做出貢獻。
作為一名經濟學者，我還是要基於事實，特別是數據來說明我的觀點。
作者在2024「讀懂中國」國際會議上發言 「讀懂中國」國際會議組委會
服務貿易在大幅回升
第一個判斷，2023年以來中國的商品和服務貿易復蘇態勢持續向好，進一步展現了市場開放的積極成效。
為什麽這麽說呢？首先，截止到今年7月份，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的增長，尤其是2023年以來保持了持續較快復蘇的勢頭，而且服務貿易的增長明顯快於貨物貿易。
第二，從服務貿易的出口和進口來看，2023年服務貿易的進口增加了19%，又明顯高於服務貿易的出口。2024年上半年，服務貿易的進口增速還是超過了出口，只是從下半年開始，出口的增長速度開始超過了進口，這充分表明了服務貿易持續向好的回升勢頭。
另外，從計畫來看，比如旅遊、個人文化娛樂、加工服務、維護和維修等中國具有傳統有利競爭的領域保持了快速增長。尤其在出口方面，今年上半年，這幾項持續增長。現在10月份的數據已經出來了，還是保持了快速的增長，尤其是旅遊的增長最快。
今年上半年旅遊業服務出口增長明顯作者提供
作者提供
可以說，這充分彰顯了中國單邊開放取得的積極成效，今年1—10月份旅行的出口增長為1.67倍接近1.7倍，旅行服務的進口也增長了41%。充分表明了中國實作單邊免簽開放的積極的政策，為旅遊出口增長和進口增長所帶來的積極成效。
中國的進口為全球經濟增長註入了新動能
中國的經濟增長對開放型世界經濟增長做出了貢獻。基於事實上的分析，我們要從「外溢效應」的角度來印證這個觀點。
所謂「外溢效應」，很多地方在用這個詞，比如在全球經濟增長的增量中，用中國經濟增長增量所占比例來衡量貢獻率的分析，這種分析是必要的，但它並不能完全反映「外溢效應」。
所謂「外溢效應」就是我們的出口對其他經濟體的進口增長的貢獻，或者我們的進口對其他經濟體出口增長的貢獻，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外溢效應」的體現。擴大市場，擴大進口導致的是其他經濟體的出口增長以及它們經濟和就業的增長，這是一種真正的「外溢效應」的體現。
基於這樣的分析視角，我們對中國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近幾年的溢位效應作了一些分析。
首先可以看到，2023年服務貿易的進口同比增長了19%，明顯超過了服務貿易的出口，這個產生的外溢效應是多少？對全球其他經濟體服務出口的貢獻是多少？根據我們的測算是貢獻了1.29個百分點，這是指所有中國的服務貿易夥伴的服務貿易出口平均增長了1.29個百分點，這是對全球服務貿易出口的貢獻。
中國服務貿易進口增長對全球出口增長做出重要貢獻作者提供
更為重要的是，2023年我們與美國、歐盟包括澳洲、新加坡、印度比較，這1.29個百分點的貢獻值是最大的，這就體現了中國服務貿易進口的溢位效應是非常明顯的。
我們再來觀察貨物貿易的進口溢位效應，從貨物貿易來看，2019年到2023年，由於中國的商品進口的增長，帶動了全球出口凈增了2.9個百分點，這正是溢位效應的體現。
更為重要的是，如果與2014到2019年貢獻水平相比，貨物貿易進口的溢位效應還提升了0.1個百分點。這也充分表明，在疫後復蘇階段，中國的商品進口增長為全球經濟增長註入了新的動能，這是我們基於事實的所做的一個主要判斷。
中國還有雙向投資擴大的空間
貿易，不論是貨物貿易還是商品服務貿易都是全球化的主要的動力和源泉，但是全球化更為重要的動力是跨境直接投資。
從跨境直接投資角度可以看到，在2019年到2023年期間，中國不論是吸引外資還是對外投資，其增長水平都超過了全球平均增長水平。比如在2019年到2023年期間，我們對外投資增長了26.2%，吸引的外來直接投資增長了15.6%，明顯高於全球投資增長水平。
這就意味著，中國不論是從對外投資的角度來看還是從吸收跨國公司投資的角度， 中國自身較快的增長為穩定全球的投資，也就是穩定全球的供應鏈發揮著積極作用。
那麽，接下來要問的一個問題就是，中國既然已經發揮了一定的作用，那麽這個作用今後是不是還有繼續擴大的潛力？我們得出的結論是：今後還存在雙向投資繼續擴大的潛力空間。
我們是基於兩個分析，一個分析是雙向投資的比較指數（對外投資存量/利用外資存量），也就是我們的對外投資存量相對於利用外資存量的比較指數，我們來看看中國在全球處於什麽位置。
根據2023年數據來計算，中國的雙向投資比較指數是80.3%，和美國、世界平均水平相近，雙向投資較為均衡，即並沒有出現比如對外投資大振幅增長對雙向的投資平衡造成破壞的現象。在穩定和提升全球供應鏈中的積極作用逐步顯現（見圖）。
中國對外投資存量占GDP比例和利用外資存量占GDP比例都處於低位，說明未來發展潛力巨大作者提供
在已開發國家中，比如日本，對外投資存量相對於利用外資存量是8.5倍，在一定意義上來看，這種失衡是比較嚴重的，日本是一個特例。
另外一個指標更能說明中國今後對外投資還存在著巨大的發展潛力和空間，為什麽這麽講？請看下圖這個數據，比較對外投資存量的名義GDP占比和利用外資存量的名義GDP占比，全球平均水平是40%，中國在對外投資方面只有10.5%，在吸引外來投資方面只有20.8%，在主要經濟體當中是最低的，甚至低於印度、南韓，只比日本吸引外資的存量比稍高一點。
以上這些指標都充分表明，中國在跨境直接投資方面，在穩定全球供應鏈和全球投資增長過程中，已經在發揮積極的作用，而且今後在繼續發揮作用方面還有很大的潛力和提升的空間。
風險和挑戰在增多
最後，開放型世界經濟發展面臨的風險和挑戰不斷增多。就像剛才幾位介紹的，全球正在面臨一些嚴峻的挑戰，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
一是，全球跨境直接投資在2023年下降了1.8%，尤其是跨境並購投資下降了42.5%，也表明投資分化現象是非常嚴重的。不僅僅是在下降，特別是有些經濟體開始以意識形態或者所謂的共同價值觀來鼓勵和支持企業投資或者限制企業投資。正是由於這種原因開始導致一些分化，這是我們面臨一個新的挑戰。
第二，全球出現了一個新的情況，各種政策對市場的幹預顯著增加，比如根據世貿組織的報告，2023年，全球出台了4440項新的貿易政策幹預措施，其中3509多項是對貿易和投資產生負面影響的「抑制性措施」。比如補貼、出口管制、加征關稅、投資的限制等保護措施和規則層出不窮，這明顯增加了企業的成本，增加了市場營運的成本。
歐美已開發國家是全球新出台保護主義限制措施的主要出台國 作者提供
3509項是有史以來數量最多的，表明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全球環境？再來看，究竟哪些經濟體在出台這些限制措施呢？從國別來看，限制性措施最多的是美國，有521項；位列第二到第四是義大利（274）、德國（254件）、加拿大（249件）。這就是我要強調的、我們面臨的嚴峻形勢。
「脫鉤」不能解決任何國家自身存在的結構性問題
最後我想提四個方面的建議：第一，堅守多邊規則。多邊規則是互利共贏國際合作關系的基本準則，也是規範各方市場競爭行為的重要依據。單邊主義和搞「小圈子」行為不符合真正多邊主義的基本精神。
大國首先應當依據聯合國永續發展議程和巴黎協定規定的綠色與人權標準，加強企業國際商業活動行為規範引導，支持企業履行聯合國負責任投資原則，擯棄供應鏈重構指導中的泛意識形態現象，加快落實世貿組織投資便利化協定、服務貿易國內規制參考檔等多邊成果，積極推進多邊平台數位經濟和環境產品等相關諸邊談判，促進全球治理結構改革。
第二，加強供應鏈合作，特別是透過擴大計畫投資的方式來穩定供應鏈。
事實證明，「脫鉤」不能解決任何國家自身存在的結構性問題；「斷鏈」將給世界經濟整體帶來巨大傷害。大國必須承擔維護全球生產網路穩定執行的主要責任，為各國企業創造按照市場規律開展全球投資和生產布局的良好環境。
從亞太地區來看，應充分發揮APEC、RCEP等區域合作機制的引領作用，堅持開放包容的合作方向，把鞏固和提升區域內外合作成果置於重要戰略地位，深化相互貿易投資關系和政策協同，鼓勵和支持本國企業擴大區域內外投資，不斷增強跨境產業鏈供應鏈韌性，促進開放型世界經濟發展。
第三，協調安全管理。國際上實行外資安全和出口管制制度的經濟體不斷增加，但一些國家相關政策存在的國別歧視、缺乏透明度以及泛化安全概念等問題日趨突出，往往演變成為抑制他國成長的工具，為各國企業開展正常國際業務帶來巨大成本和不確定性。
從大國關系來看，跨國投資增長是企業基於市場作用的合理選擇，相互貿易依存度上升是經濟關系更加穩定和加強的重要表現。大國之間應建立外資安全和出口管制政策協調機制，透過加強對話、政策溝通和規則制定，消除貿易投資保護主義和濫用國家安全手段的不正常市場競爭行為，促進互利共贏國際合作體系不斷深化和提升。
第四，升級自由便利。近年來，區域自由化便利化制度安排不斷增加，順應了企業對各國實行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政策的普遍訴求，有利於降低企業成本，推升貿易投資創造效應，助推區域和全球經濟一體化發展。
面對近年來貿易保護主義擡頭的嚴峻形勢，中國推出了一系列擴大制度型開放的重要舉措，如實作單邊開放入境簽證和專業技術資質互認政策，實作服務貿易高水平自由化安排；促進人員往來自由便利；和東協共同完成3.0版自貿協定談判；還在積極推動中日韓協定、RCEP後續談判和CPTPP加入談判。
大國今後需要做好政策協調和經驗分享，推動更大範圍的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制度建設不斷取得新進展，為進一步提升開放型世界經濟發展水平發揮建設性作用。
以上就是我的主要觀點，不當之處請批評指正，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