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星空 > 心靈

你是怎麽放下喜歡了好久的那個人呢?

2019-12-31心靈

(已完結)

婚後第一天,他說要分房睡,我答應了。

婚後第二天,他說他想隱婚,我答應了。

婚後第三天,他直接住進了搜救隊,不再回家,我接受了。

三年後,他的白月光回來了,我們領了離婚證。

醫院內。

昏迷的洛綰晴被腹部的傷口疼醒,她艱

難的睜開眼,就看見霍思瑞坐在床邊。

「思瑞……」

「你不服從紀律,擅自離隊,停職三個月。」霍思瑞語氣冷硬,話裏沒有半分擔憂。

腹間已經縫合好的傷口還在斷斷續續的作痛,卻敵不過霍思瑞這幾句話。

洛綰晴臉色慘白:「你想跟我說的只有這些嗎?」

「霍思瑞,我是你的妻子,再不濟也是你的隊員,你為什麽……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她想不明白,哪怕是陌生傷患都能得到他的一點溫情。

為什麽到了自己這兒,就只剩下冷漠,斥責。

霍思瑞卻只是冷著張臉:「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張沖進去,現在也就不會躺在這裏。」

他冰冷的態度,徹底敲碎了洛綰晴心底的希冀。

她眼神一黯:「當時情況緊急,我媽還困在裏面,我之前也是搜救員,救人是我……」

然而解釋的話沒說完,就被霍思瑞嚴厲打斷:「從你轉做隊醫開始,救援就和你無關。」

病房內瞬間一片死寂。

洛綰晴看著面若冰霜的男人,酸澀湧上鼻間。

她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一直哽在心裏的問題:「你說這些到底是因為我真的錯了,還是因為我不是藍染,所以做什麽都是錯?!」

霍思瑞冷峻的臉上滿是不耐:「你想說什麽可以直說,不要總扯上別人。」

他話語裏對藍染的維護那麽真切。

洛綰晴眼裏一片死寂,她攥緊被子,聲音發顫:「霍思瑞,你想過離婚嗎?」

病房內靜默一瞬。

隨即響起霍思瑞冷厲的語氣:「你以為婚姻是什麽?兒戲嗎?"

洛綰晴心狠狠一揪。

把婚姻當兒戲的人難道不是他嗎?和自己結婚,卻又不公開。

她忍住心頭澀意,一字字提醒:「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洛綰晴眼中的委屈和難受那麽深重,像一潭深水,將人溺斃。

霍思瑞頭一次無話可說,只扔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吵。」

便摔門而出。

巨大的響聲恍若砸在洛綰晴心上,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自從藍染出現後,他們就爭吵不斷。

往日相敬如賓的生活,就像夢幻一般散去。

幾日後。

洛綰晴出院回到家。

站在玄關,她環霍著屋內之前兩人一起購買的各種家具,和霍思瑞的回憶也在腦海中不停閃過。

那些平靜的,相敬如賓的過往,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匕首,狠狠刺進她的心裏。

建林市南陽搜救隊,醫務室。

洛綰晴一身白大褂,望著桌面上的全隊合照出神。

照片最中間的男人一身橙黃色搜救服,劍眉星目,是搜救一隊的隊長霍思瑞。

也是她結婚三年的丈夫。

只可惜……這場婚姻,除了他倆和家人,無人知曉。

出神間,醫務室的門突然被人大力踹開。

霍思瑞抱著個陌生女人闖了進來:「快給她包紮!」

他語氣急切,將懷裏人放下的動作卻無比輕柔。

洛綰晴看著素不相識的傷員有些疑惑:「她是?」

「別管那麽多,先給她看傷!」霍思瑞劍眉緊皺,臉上全是催促和不耐。

洛綰晴被他疾言厲色的態度刺得心中一痛,掩住眼裏的黯淡,沈默著給床上的女人處理傷口。

但不知為何,眼前的女人,她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然而,一直到上完藥退開,也沒有答案。

這時,霍思瑞的聲音響起:「別怕,沒事兒了。」

洛綰晴收拾器具的手一頓,她從沒聽過男人這樣溫柔的語氣。

她轉頭看去,就見床上的女人死死抓住霍思瑞的手,眼裏滿是依賴。

洛綰晴呼吸一窒,眼前的這幕讓她有點難以喘息。

被救援的人對搜救者有依賴很常見,作為家屬,她應該早就習慣。

可這一刻,霍思瑞的異樣讓洛綰晴怎麽都無法忽視。

她待不下去,選擇轉身出門透氣。

臨近黃昏,夕陽染紅了遠洛大片藍天。

洛綰晴漫無目的的在操場上走著,卻聽見路過的搜救隊員興奮的議論聲。

「隊長平時那麽冷靜的一個人,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緊張。」

聞言,洛綰晴腳步頓了頓,故作尋常走上前:「你們在說什麽?」

隊員笑著說:「洛醫生,你是沒看見剛剛隊長有多英勇,連雲梯都沒架好,直接沖上樓救下了那個姑娘。」

……

隊員們還在耳邊說著,可洛綰晴卻什麽都聽不清。

她轉頭看向醫務室的窗戶。

透過玻璃,依稀能瞧見霍思瑞往日冷漠的面容,此刻卻充滿了關切。

洛綰晴曲起手指,無名指上的婚戒咯得骨頭生疼。

直到下班,她才回到醫務室。

裏面空空蕩蕩,兩人已經沒了蹤影,只留下桌上一幅手套。

霍思瑞往日細心又謹慎,從不會丟三落四。

是因為那個女人才關心則亂嗎?

洛綰晴心裏五味雜陳,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還是拿起手套,放回了霍思瑞的櫃子。

回到家。

洛綰晴剛進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霍思瑞。

她楞了楞,走上前:「你的手套落在醫務室,我給你放回去了。」

霍思瑞「嗯」了一聲,依舊那麽冷漠,和下午那個滿眼溫柔的他,判若兩人。

洛綰晴心口微痛,壓抑著情緒在他身邊坐下,目光卻控制不住的落在男人身上。

可看著看著,她又想起了醫務室的那一幕幕。

霍思瑞和那個女人的臉交替在腦海裏閃現,洛綰晴也終於從記憶深處找到了女人眼熟的原因。

第2章

霍思瑞腳下一頓,回過身面無表情的冷睨她。

洛綰晴擡著頭回望。

兩人無聲對峙。

房間內的氣氛冷凝了一瞬。

「是又怎麽樣?」霍思瑞低沈的聲音打破緘默,「在災難面前,她只是一個受害者。」

聽著男人承認的話,洛綰晴的心底泛起澀意。

藍染在災難面前是受害者,可在感情裏,她才是那個受害者。

她用力攥住手指:「你和她……真的只是這樣嗎?」

「不然呢?」霍思瑞不耐,「洛綰晴,結婚時我應該和你說的很清楚。」

洛綰晴一怔,當初兩人領證的時候,霍思瑞明說了不愛她,讓自己想好再做決定。

可她暗戀霍思瑞4年,結婚是唯一能抓住他的機會。

想到這,洛綰晴按下心頭的苦澀:「我明白了。」

她故作平靜,強行轉移話題:「明天是我爸的忌日,你能陪我回去祭拜嗎?」

「沒時間。」霍思瑞冷漠拒絕,轉身上樓。

洛綰晴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她一直以為他天性冷淡,總有一天能夠捂熱的。

直到今天看見了他對藍染,才明白霍思瑞只是不愛自己。

洛綰晴僵坐在沙發上許久,直到夜色漸深,她才按下情緒起身上樓。

臥室內,霍思瑞已經熟睡。

她輕手輕腳的躺在男人身邊,看著月光鋪滿他的背影後,慢慢闔眼……

這一晚,洛綰晴噩夢環繞。

翌日,天色才剛剛泛白。

洛綰晴醒來,身邊的被子已經涼透,霍思瑞不見蹤影。

她眼神黯了黯,沈默著收拾好自己,前往陵園。

到時,遠遠就看見有一道單薄的身影佇立在父親墓前。

洛綰晴走上前輕喚:「媽……」

「一天不辭職,你就別管我叫媽。」

扔下這句話,洛母沒看她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洛綰晴僵在原地,拿著花的指尖微微發白。

自從父親救人犧牲後,母親就十分反對她繼續留在搜救隊。

即使自己退讓一步轉做了隊醫,母女倆的關系也沒能沒緩和。

洛綰晴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眨了眨幹澀的眼,收回視線。

她回身看著墓碑上父親和藹的笑容,俯身把花放在墓台上,低聲輕喃:「爸,要是您還在,一定會支持我吧?」

微風拂過樹梢,沒有回應。

洛綰晴陪伴了父親良久,直到中午才起身離開。

結果剛走出墓園,就看見原本說沒空的男人此時正迎面走來,身邊還站著藍染。

三人六目相對,神色各異。

藍染驚訝開口:「洛醫生?」

洛綰晴沒有答話,她看著霍思瑞,等著男人說些什麽。

可霍思瑞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

這時,藍染輕笑著走到洛綰晴面前:「思瑞從小就性格冷談,我一直擔心他不懂人情事故,在搜救隊內裏會吃虧,直到看見他有你們這樣的朋友,我才放心。」

朋友?

洛綰晴呼吸一窒,轉頭看向霍思瑞,期盼著他能夠開口承認兩人是夫妻。

但男人依舊不發一語。

剎那,洛綰晴心裏的期待退卻成灰。

搜救隊內情況特殊,霍思瑞想要隱瞞夫妻關系,她同意。

但現在在藍染面前,他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承認?

第一次,洛綰晴不想再隱瞞下去。

她看著藍染輕聲開口:「藍小姐,我和思瑞不是朋友,我是他的妻子。」

第3章

墓園門口,季風微涼。

藍染臉上閃過不自然,她嗔怪的看了霍思瑞一眼:「你怎麽都不和我說你結婚了?」

「沒什麽好說的。」霍思瑞淡淡丟出這句話。

「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

藍染湊到霍思瑞面前絮聲說著,聲音慢慢散在風裏,聽不真切。

洛綰晴被隔絕在外,看著說話的兩人,只覺得無比刺目。

臨近中午的艷陽溫暖,她卻覺周身冷寒無比。

這時,藍染的手機突然鈴聲響起。

洛綰晴目送著她走去一旁接電話。

突然,霍思瑞開了口:「剛剛你說的話,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今晚隊裏值班,不回了。」

望著他徑直走向了藍染的背影,洛綰晴僵在原地,心沈進了無垠的深海……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目光落在客廳墻上的婚紗照上。

照片上,霍思瑞一身深藍制服的站在自己身邊,神情冷峻,和剛剛與藍染在一起時溫和的樣子完全不同。

一整晚,洛綰晴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夜未眠。

第二天。

洛綰晴打起精神,回隊裏銷假。

不料剛到醫務室門口,就看見裏面自己的東西被清出來大半。

「怎麽回事?」洛綰晴皺眉,快步上前問道。

忙著搬東西的隊員們見是她,撓頭解釋:「洛醫生,隊長說這個地洛要騰出來做心理咨詢室。」

「心理咨詢室?」洛綰晴疑惑不已,「什麽時候決定的,為什麽沒有通知我?」

「今早的決定,現在通知你。」

熟悉的冷冽男聲在背後響起,洛綰晴回頭,就看見霍思瑞朝她走來,身後還跟著藍染。

洛綰晴有些詫異,這個時間,她為什麽會在這?

這時,卻聽身後的隊員笑著和兩人打招呼:「霍隊,藍醫生,東西已經搬的差不多了,你們看看還有什麽要添的?」

「藍醫生?」洛綰晴腦子一時空白。

藍染笑著解釋:「我是新來的心理醫生,以後還請洛醫生多多關照。」

洛綰晴難以置信的看向霍思瑞,期望他能給個解釋。

然而男人只是繞過她,和藍染一邊走進醫務室,一邊商討心理咨詢室該怎麽布置。

無盡冷意堆砌在洛綰晴心頭。

她不明白,明明隊裏還空著這麽多辦公室,霍思瑞為什麽偏偏要用自己的醫務室?

洛綰晴攥緊了手,忍不住將人叫住:「霍隊,我們聊聊。」

聞言,霍思瑞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對視間,隊員們和藍染都懂事離開。

剎那,醫務室內只剩下洛綰晴和霍思瑞兩人。

洛綰晴忍住心口的絞痛問:「藍染來隊裏做心理醫生,我沒意見,可為什麽要把我的醫務室給她?」

「這裏陽光好,很適合。」霍思瑞冷聲回復。

真的只是適合這麽簡單嗎?

洛綰晴環霍一周,屋裏屬於她的東西已經全部被清空,就像是把自己從霍思瑞的生活中剝離。

取而代之的都是藍染的物件,桌上甚至還擺著她和霍思瑞的合照……

洛綰晴的心又酸又痛,她捏緊指尖,艱澀開口:「真的只是因為適合嗎?霍思瑞,你敢說你沒有私心?」

霍思瑞語氣冷淡:「我沒時間和你爭論這些無聊的事。你如果無法接受,可以離職。」

第4章

一瞬間,如墜冰窟。

洛綰晴從沒想過霍思瑞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張了張嘴,聲音卻堵在喉嚨裏,怎麽都發不出來。

霍思瑞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徑直繞過她出了門。

洛綰晴渾身冰涼,埋在掌心的指甲陷進肉裏。

靜佇許久,她走出醫務室,看著過道裏屬於自己的東西雜亂無章的扔在那兒,嘴裏像吞了黃連般溢滿了苦澀。

洛綰晴隨便找了個辦公室,將東西都收進去,重新掛上‘醫務室’的鐵牌。

這時,警鈴聲突然響起。

「緊急通知:南陽區南京渡街道江河小區發生火災,救援一隊立即救援!」

洛綰晴渾身一震,立即拿起急救箱往門外走去。

可趕到停車坪時,救援車早已離去。

洛綰晴疑惑他們為什麽沒等自己,正準備打車跟上去。

留下值班的隊員突然拉住她:「洛醫生,霍隊長已經帶著藍醫生去了。」

洛綰晴微楞:「藍染不是心理醫生嗎?」

「聽霍隊說藍醫生以前在國外參加過不少救援,還說讓你休息一段時間,調整一下狀態。」

一段時間是多久,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各異的情緒堵在洛綰晴胸口,悶得脹痛。

她拎著醫療箱的手不斷收緊,但到最後,也只是拿出手機給霍思瑞發了條簡訊:「註意安全。」

等很久,沒有回信。

洛綰晴收起手機,轉身回到了辦公室,本來想要收拾下東西,可拿起和霍思瑞的合照時,又止不住出神。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洛母。

洛綰晴詫異的接起,嘈雜的聲音混合著母親的微弱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晴晴……」

「媽?怎麽了?」

卻沒人回答。

洛綰晴看了眼正在通話的手機,又接連呼喚了幾聲,都沒有回聲。

她只當訊號不好,掛斷電話,正準備重播。

恰巧此時警鈴聲再次響起。

「緊急通知:南陽區南京渡街道嘉鹹小區發生坍塌,救援二隊立即救援!」

洛綰晴的心一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嘉鹹小區……是她母親住的地洛。

洛綰晴想到剛剛那通只叫了自己名字的電話,立即回撥。

可話筒內始終只有一道冰冷的女聲:「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洛綰晴心急如焚,緊攥著手機的指骨泛白,她立刻沖出了辦公室,上了二隊的救援車。

到鹹嘉小區時,已經有不少的救援隊伍抵達。

現場一片哭喊聲,滿是廢墟,只剩下幾座樓房搖搖欲墜。

二隊的隊長沈漾對事故大致勘測過後,果斷聯系總部,請求支援。

洛綰晴在人群中尋找洛母的身影。

不料聽見鄰居說:「清梅?沒看見她出來嘞!」

洛綰晴的心緊揪在一起,來不及思考,拿起隨身斧和對講機轉身沖進居民樓。

趕來增援的霍思瑞還未下車,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閃過,瞬間消失在樓道裏。

他的心猛然高高提起,可轉念一想,洛綰晴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

霍思瑞松了口氣,剛準備救援,就沈漾焦急的詢問聲傳來。

「誰看見洛醫生了?」

霍思瑞兀的想起剛剛那個熟悉的身影,巨大的不安占滿心頭。

他立即轉身朝著居民樓奔去。

結果下一秒,驚天的「轟」聲驟然響起。

所有的樓房,在霍思瑞眼前,瞬間坍塌!

第5章

現場灰塵彌漫,突然的坍塌讓在場所有人心都一緊。

這時,沈漾跑過來尋求指示。

霍思瑞死死緊握雙拳:「洛綰晴……剛剛跑進去了。」

沈漾難以置信,倏然轉頭看向那一片殘垣。

「讓一個隊醫沖進危樓裏救援,你就是這樣管理隊伍的?」霍思瑞冷眼掃過他,轉過身嚴聲命令:「二隊疏散幸存者,一隊勘測現場,準備救援!」

「是!」

隊員們紛紛回神,有序的拿出搜救器具,開始救援。

沈漾還有些回不過神:「洛醫生她……」

聽他提到洛綰晴,霍思瑞臉色冷沈:「等救援結束,我會上報隊裏,追責你的失誤。」

扔下這句話,他便躋身救援。

時間流逝,轉眼就過去了五個小時。

名單上受害者已經被救出大半,卻始終沒有找到洛綰晴。

霍思瑞看著現場,臉色沈寂。

這時,對講機裏傳來微弱的呼救聲。

「呼叫搜救隊,我是洛綰晴……」

聞言,霍思瑞立即按下對講:「立即匯報你的情況。」

「我在的位置有積水,這裏包括我在內有4名受難者,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嘶嘶嘶!」

洛綰晴話還沒說完,對講機內突然傳出巨大的噪音,再也聯系不上。

情況緊急。

霍思瑞不再聯系,放下對講機,發號施令:「所有的隊伍立即開展地毯式搜救。」

所有搜救隊員拿著儀器開始一寸一寸探尋,尋找生命跡象。

直到三小時後,一個搜救隊員站在廢墟上突然大喊:「在這!」

霍思瑞快步走去,就看見石頭堆疊出的縫隙裏,露出洛綰晴蒼白的臉。

她被壓在夾角裏渾身泥汙,腹部被鋼筋刺破,頭上的血跡已經幹涸。

洛母和其他受害人被她護在身下。

見這一幕,沈漾等搜救隊員忍不住紅了眼。

而洛綰晴在看到霍思瑞的那一刻,一直緊繃的一口氣終於松了一下。

隨即湧上來的疼痛感,讓她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醫院內。

昏迷的洛綰晴被腹部的傷口疼醒。

她艱難的睜開眼,就看見霍思瑞坐在床邊。

「思瑞……」

「你不服從紀律,擅自離隊,停職三個月。」霍思瑞語氣冷硬,話裏沒有半分擔憂。

腹間已經縫合好的傷口還在斷斷續續的作痛,卻敵不過霍思瑞這幾句話。

洛綰晴臉色慘白:「你想跟我說的只有這些嗎?」

「霍思瑞,我是你的妻子,再不濟也是你的隊員,你為什麽……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她想不明白,哪怕是陌生傷患都能得到他的一點溫情。

為什麽到了自己這兒,就只剩下冷漠,斥責。

霍思瑞卻只是冷著張臉:「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張沖進去,現在也就不會躺在這裏。」

他冰冷的態度,徹底敲碎了洛綰晴心底的希冀。

她眼神一黯:「當時情況緊急,我媽還困在裏面,我之前也是搜救員,救人是我……」

然而解釋的話沒說完,就被霍思瑞嚴厲打斷:「從你轉做隊醫開始,救援就和你無關。」

病房內瞬間一片死寂。

洛綰晴看著面若冰霜的男人,酸澀湧上鼻間。

她終於忍不住問出了一直哽在心裏的問題:「你說這些到底是因為我真的錯了,還是因為我不是藍染,所以做什麽都是錯?!」

霍思瑞冷峻的臉上滿是不耐:「你想說什麽可以直說,不要總扯上別人。」

他話語裏對藍染的維護那麽真切。

洛綰晴眼裏一片死寂,她攥緊被子,聲音發顫:「霍思瑞,你想過離婚嗎?」

第6章

病房內靜默一瞬。

隨即響起霍思瑞冷厲的語氣:「你以為婚姻是什麽?兒戲嗎?」

洛綰晴心狠狠一揪。

把婚姻當兒戲的人難道不是他嗎?和自己結婚,卻又不公開。

她忍住心頭澀意,一字字提醒:「這句話,應該我問你。」

洛綰晴眼中的委屈和難受那麽深重,像一潭深水,將人溺斃。

霍思瑞頭一次無話可說,只扔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吵。」

便摔門而出。

巨大的響聲恍若砸在洛綰晴心上,震得她久久不能回神。

自從藍染出現後,他們就爭吵不斷。

往日相敬如賓的生活,就像夢幻一般散去。

傷口又傳來針紮般的痛楚,洛綰晴疼得發抖。

但想到昏迷前發生的那些事,她強忍著疼,下床走出病房。

護士站。

洛綰晴手扶著台面才撐住顫抖的身體:「請問你們這裏也沒有收到一位叫做林清梅的女士?她的傷勢怎麽樣?」

「那個病房就是。」護士輕聲給她指路:「患者受了些輕微擦傷,不過因為受到驚嚇導致心臟病復發,還要留院靜養。」

聽著這些話,洛綰晴一顆心松了又緊。

她輕手輕腳的走進病房坐下,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還在睡著的母親,有些失神。

自從進了搜救隊後,她們母女兩人就沒有再這樣安靜的相處在同一空間下。

印象裏那個含辛茹苦將她拉扯大的女強人,不知何時耳邊顱頂已經爬滿了銀絲。

洛綰晴心口泛酸,這麽多年,是她虧欠了媽媽。

她握住洛母正在打針的手,輕聲道歉:「對不起……」

突然,握著的手有了些動靜。

洛綰晴擡頭,就對上洛母溫柔的眼。

洛綰晴連忙開口問:「媽,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洛母搖了搖頭,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疼不已:「媽媽沒事,你疼不疼?」

來自母親久違的關切讓洛綰晴忍不住紅了眼,她揚起抹笑:「不疼的。」

聞言,洛母腦海中湧上她受傷的那一幕,流了那麽多的血,怎麽可能不疼呢?!

她閉了閉眼,回握住洛綰晴的手:「我都看見了,你還想瞞著我?」

話落,她輕嘆了聲:「晴晴,聽媽媽的話,辭了這份工作吧。」

洛綰晴眼裏閃過抹錯愕:「媽,我……」

洛母直接打斷了她:「你覺得我自私也好,我只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平安無恙。」

「晴晴,你爸沒了,媽媽只有你了!」

一句話,堵住了洛綰晴所有勸說的話。

她沈默了很久,才啞聲說:「給我點時間,我好好想想。」

洛母知道不能把她逼的太緊,便沒再提起這件事。

轉眼,一周過去。

這期間,被洛綰晴救下的那對母子經常來探望。

而身為她丈夫的霍思瑞卻始終不見蹤影。

洛綰晴躺在病床上,想起上次兩人的不歡而散,終於忍不住給霍思瑞發去資訊:「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下午,霍思瑞就出現在了病房裏。

洛綰晴看見他,眼中一亮:「思瑞……」

卻被男人沈聲打斷:「不是有事要說?」

男人的冷淡讓洛綰晴快要愈合的傷口傳來癢痛,一陣接一陣的痛進心裏,仿佛有螞蟻在心上啃噬。

她強忍著疼,望著霍思瑞,說出自己的打算:「我其實是想和你商量離職的事。」

霍思瑞臉色不悅:「上次是離婚,這次是離職,洛綰晴,你有完沒完?」

扔下這話,他起身就走,拉開門的那刻卻又倏然停住。

洛綰晴察覺到異樣,跟著擡頭朝男人身前看去,就見搜救隊的隊員們,此時都拿著禮品站在門口。

人群中,沈漾笑容尷尬:「霍隊,洛醫生,原來你們……是夫妻。」

第7章

霍思瑞轉過身,臉色陰沈的看著洛綰晴。

洛綰晴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

沈漾察覺到氣氛不對:「你們先聊,我們一會兒再來。」

隨即就帶著過道裏的隊員離開。

病房內安靜下來。

霍思瑞冷臉相對:「這下你滿意了?」

覺察到他言語中的嘲諷,洛綰晴心口猛縮:「我不知道他們……」

霍思瑞眉眼間的冷峻更甚,他直接打斷:「洛綰晴,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心機?」

男人的話就像利刃一般,傷的洛綰晴體無完膚。

她看著霍思瑞離開的背影,心裏滿目瘡痍。

之後一段時間裏,洛綰晴傷口逐漸愈合,霍思瑞卻再沒來過。

就連她發過去的簡訊也都石沈大海。

出院那天。

洛綰晴看著通訊錄裏‘霍思瑞’的聯系人,猶豫了很久後,按下電話。

「什麽事?」霍思瑞聲音冷厲。

洛綰晴握緊了手機:「我……想帶我媽回家住幾天。」

「隨你。」

說完,霍思瑞就掛斷了電話,沒有一句關心。

洛綰晴握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心裏的期待破碎成渣。

她強打起精神,裝作無事將母親帶回家。

半個月沒回來的家,冷冷清清。

洛綰晴將母親安頓在客臥住下,又在網上定了菜,做了霍思瑞愛吃的菜,等著他回來。

可直到菜冷,他都不見蹤影。

洛母覺察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忍不住問:「怎麽這麽久一直沒看見思瑞?」

洛綰晴夾菜的動作一頓,目光閃躲:「搜救隊裏……事情多。」

洛母看出她在說謊,嘆息一聲:「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和他結婚,一個是因為工作,我不願意你像我一樣,每天提心吊膽。」

「二,就是因為他不愛你。」

洛綰晴下意識想開口替霍思瑞解釋兩句,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她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夜色深沈。

洛綰晴躺在床上,手掌落在空蕩的另一側,心也跟著漸冷。

輾轉難眠。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傳來動靜。

洛初呀以為是霍思瑞回來了,快步走向客廳,卻看見母親背對著自己,不知在做些什麽。

「媽?」

洛母嚇了一跳,手裏的東西「嘭」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眼裏閃過抹慌張,連忙俯身去撿:「沒幹嘛……」

不料洛綰晴搶先一步撿起,藥瓶上‘速效救心丸’幾個字,瞬間刺痛了她的眼睛。

洛綰晴緊握著藥瓶,心裏不安蔓延:「媽,你為什麽要吃這個藥?」

洛母目光閃躲,支支吾吾:「我……」

洛綰晴皺眉打斷:「你別騙我。」

洛母一哽,半響後,說了實話:「冠心病,好多年了。」

洛綰晴聯想到之前醫院時護士說的話,難以接受:「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洛母從她手裏拿過藥:「沒什麽好說的。晴晴,媽只希望你能調到離家近的地洛,能多陪陪我,好不好?」

月光下,老人面上的皺紋那麽深刻。

洛綰晴無法再繼續拒絕,她忍住心口的澀意,紅著眼哽聲應下:「好。

夜晚,窗外涼風不止。

洛綰晴坐在空寂的雙人床上,形單影只。

她忍不住撥通了霍思瑞的電話。

接通的瞬間,洛綰晴莫名有些緊張:「你在哪兒?」

「隊裏,怎麽了?」

他的聲音和吵鬧的背景音混雜在一起,透過話筒傳到耳朵裏,莫名帶著些暖意。

洛綰晴連日來的失落仿佛瞬間撫平:「沒怎麽,只是想見你。」

「明天吧,明天我回家。」

話落一瞬,電話被掛斷。

洛綰晴轉頭看著櫃子上兩人的合照,此刻想見霍思瑞的心怎麽都抑制不住,索性起床打車去了搜救隊。

剛到門口,就看見隊內一圈人圍著篝火在聚餐,暖意升騰,和家裏的冷寂截然不同。

人群中,霍思瑞和藍染正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宛若戀人。

第8章

洛綰晴眼眸瞬黯,腳步黏在地上,怎麽都邁不動。

這時,沈漾看見她,大喊著朝她揮手:「洛醫生!」

霍思瑞聞聲望來。

洛綰晴遠遠和他對視,隨後硬著頭皮在眾人的目光中到男人面前。

「你怎麽來了?」霍思瑞掃了她一眼,語氣裏帶著責問。

洛綰晴的那句想見他哽在喉間,說不出來。

這時,坐在霍思瑞身邊的藍染站起來:「正好我想去趟洗手間,洛醫生能陪我嗎?」

洛綰晴忙點了點頭,兩人一同離開。

洗手間內。

藍染站在鏡子前洗手,一邊開口:「思瑞是一個很好的人吧,無論是搜救員,還是丈夫。」

洛綰晴楞了下,半晌才回:「他是個很好的搜救員。」

但是不是個好丈夫,她不知該如何評判。

聞言,藍染轉身走到洛綰晴身前,語氣平淡:「我和他認識了很多年,這次重逢之前也分開了很多年,但他一直沒什麽變化,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愛你。」

藍染的語氣何其篤定,和她媽說這話時一般無二!

洛綰晴整個心都被苦澀淹沒。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霍思瑞不愛自己,只有她在自欺欺人。

可即使是這樣也總有人來戳破這個謊言,不停的提醒她真相是什麽。6

耳邊,藍染的聲音未停:「離婚吧,放過你自己,也放過他。」

聽到這句話,洛綰晴擡頭看向她,聲音沙啞:「這些話是你想跟我說,還是他的意思?」

「是我,但你覺得是誰來說重要嗎?」藍染反問著,「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是折磨,看著他每天為了躲避你住在隊裏,你真的能夠無動於衷嗎?」

藍染的言外之意,是她讓霍思瑞有家不能回嗎?

洛綰晴想要反駁,否認,可聲音就像是被堵住了般,怎麽都說不出一個字。

目送著藍染離開,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走出洗手間。

不想剛過走廊,迎面就遇到了霍思瑞:「怎麽才出來?」

洛綰晴凝視著他,不答反問:「我再問你一遍,你和藍染是什麽關系?」

聽到這句話,霍思瑞壓下不耐回答:「朋友。」

洛綰晴苦笑,只是朋友,藍染卻擁有向自己發難的底氣,而她身為霍思瑞的妻子卻什麽都做不了。

「你剛剛和藍染說了什麽?」霍思瑞突然抓住她的手,語氣裏帶著質問。

難以言洛的酸澀沖上眼眶,洛綰晴心裏兀的空出個黑洞,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塊。

她偏過頭,不再看他:「什麽都沒說。」

「今天過來是要告訴你,我準備調走了,你抽個時間,我們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

說完,她抽出手越過男人,朝著門外走去。

霍思瑞皺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慢慢收緊了自己剛剛握住她的手。

另一邊。

洛綰晴疲憊的回到家。

站在玄關,她環霍著屋內之前兩人一起購買的各種家具,和霍思瑞的回憶也在腦海中不停閃過。

那些平靜的,相敬如賓的過往,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匕首,狠狠刺進她的心裏。

洛綰晴就這樣在客廳裏枯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洛母起床出門,就看見眼睛通紅的洛綰晴。

她心疼的走過去:「晴晴,怎麽了?」

洛綰晴眼底滿是血絲,她擡手抱住洛母,像小時候一樣將頭埋在她肩膀:「媽,我離婚了……我們回家吧。」

洛母楞了下,卻沒有再多問,只說了一句:「好,媽帶你回家。」

一句話,洛綰晴瞬間濕潤了眼眶。

過了很久,她的情緒才慢慢平復。

母女收拾好東西。

離開時,洛綰晴回頭看了眼這座曾以為會生活一輩子的家,最後將鑰匙放在了鞋櫃上,轉身離去。

晚上,霍思瑞回來時,整棟別墅裏一片黑暗。

他瞬間想起洛綰晴昨天說過的話,快步開啟門上樓,推開臥室的門——

只見屋裏一片空蕩,屬於洛綰晴的東西都已經被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