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面子比天大。
年輕戀愛腦發作，非要嫁給我爸，奈何我爸是個畜生，天天家暴打的她鼻青臉腫。
我拼命保護她，她卻為了面子，逢人就說自己嫁的好，是我不聽話。
有錢人匹配腎源，我媽合適，一家人逼著我媽捐腎。
我以死相逼，媽媽才被放過。但被村頭婆姨知道議論後，她立馬轉頭指責我，說我沒有善心，冷血動物。
我爸出軌，小三找上門要讓她凈身出戶，我將事情曝光，引發輿論。媽媽成功離婚後獨自離去，將我扔下承受父親的怒火。
「都怪你害得我顏面盡失，所有人都知道我留不住男人。」
後來，她嫁給小有成績的初戀，我拖著被爸爸打斷的腿去找她，她一臉嫌棄。
「二婚帶個孩子，別人會笑話我的，等媽媽穩定下來再接你離開。」
直到被餓死在出租屋，也沒有等來我愛面子的媽媽。
再睜眼，我回到媽媽被吊在樹上暴打的那天。
1
「看我不打死你，家裏有點錢全被你謔謔了，直接打死也是給家裏省錢。」
「秀芳啊，你真是太不應該了，就這麽點錢你還給別人，這不是要害死我們嗎？」
我爸拿著皮帶暴打媽媽，奶奶在一旁非但不制止還煽風點火。
看著這熟悉的一幕，我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真的重生了。
我再低頭看自己的腳，完好無失真沒有殘疾！
我竟是重生在了幫媽媽擋下暴打的那一天。
媽媽朝我哭喊著，「曉燕，媽好疼啊，你快幫幫媽媽。」
她一邊哭一邊用痛苦不堪的求助眼神看著我。
看到這個眼神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媽媽總是用這樣的神情，讓我一次又一次站在她身邊。
上輩子她戀愛腦嫁給爸爸，婚後爸爸原形畢露，對媽媽非打即罵。
偏偏媽媽愛面子，就算都快被打死也不告訴娘家，就是為了證明自己選擇的人是對的。
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對我說，她是為了保護我一直被爸爸打，也不願意離婚。
所以我一直對媽媽很愧疚，加上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也很心疼。
上一世我為了保護她，被爸爸吊在樹上揍，差點被打死。
媽媽卻愛面子，說自己嫁的是好男人，是我做錯事不聽話。
甚至最後我因為她變成殘疾，活生生餓死在出租屋裏。
想到上輩子自己的慘狀和結局，再看著眼前的媽媽，我深呼吸一口氣。
好心勸道，「媽媽，這次確實是你做得不對，做錯了就要受罰，這是應該的，我不能幫你。」
前世我幫媽媽出頭這麽多次，她最後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我卻落得殘疾又活活餓死。
所以親愛的媽媽，既然這麽在乎你的面子，那就自己承受吧。
這次媽媽被打也完全是好面子自找的。
明明家裏沒錢非要做慈善彰顯好心，說心疼流浪漢把錢給了出去。
媽媽只顧自己的面子和名聲，完全不在乎後果，既然這樣，我又為什麽要幫她呢？
我剛說完媽媽就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我爸滿意地笑了，「這才是我的好女兒，別和你媽學壞。」
「好孫女，曉燕總算懂事了，等下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奶奶更是高興地直誇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我沒幫媽媽說話，爸爸又狠狠的打了她好一會兒才無趣的停下來。
媽媽身上全是傷，只能蜷縮在地上，奶奶像是看不見，上前踩在她的傷口上。
「挨打完也該懂事了，還不快點給我乖孫女做好吃的？這麽大個人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真以為自己嫁過來是當千金小姐的嗎，我呸！」
說完奶奶還吐了一下口水，才從媽媽身邊走過。
爸爸連個眼神都沒給媽媽，打完媽媽出了一口惡氣，喝著酒抽著煙悠哉離開了。
媽媽掙紮著爬起來，不停地抹眼淚走到我身邊，想拉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曉燕，你剛才怎麽不來幫幫媽媽，媽媽為了你受這麽大的委屈，吃了那麽多苦，就生出你這麽一個白眼狼嗎？」
她又拿出從小pua我的這一套說辭，如果不是死過一次，或許我還真會繼續傻傻幫她。
可是媽媽，一次又一次……
在我幫你的時候，得了好處的你完全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最後更是嫌棄殘疾的我，不願意帶我一起生活。
「媽媽，自己做錯事自己承擔，老師說了不能指望別人。」我低著頭，狠心拒絕她。
「你怎麽會是別人呢？你是從媽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媽血肉相連的孩子啊……」
2
媽媽還要繼續說教，鄰居正好進來。
媽媽連忙打住話頭， 背過身去扯衣服試圖遮住身上的傷口。
還用力擦去臉上的眼淚。
我看著奶奶滿意的表情，只能在心裏嘆氣。
「嬸子怎麽過來了，有什麽事嗎？」
我媽再轉過身來的時候，除了眼睛有點紅，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麽來。
媽媽真是一如既往地為了自己的面子粉飾太平。
「我在家裏聽到你們家動靜有點大，所以過來看看。」
「要是受到傷害可以報警或者找人求助，別為了面子，什麽都自己硬扛。」
鄰居嬸子看著媽媽身上隱隱約約的紅痕，壓低聲音好心說道。
媽媽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麽，奶奶卻直接罵著頂回去。
「我看你就是吃飽了閑的，上我們家管事來了，可把你顯得能耐是吧？」
鄰居的臉色有些難看。
媽媽連忙開口：「我沒什麽事的嬸子，就是我們家曉燕不聽話，她爸爸生氣訓了幾句，爸爸管孩子很正常不是？曉燕這次是太調皮了。」
媽媽依然拿我當借口，甚至幫我爸說好話。
這話說多了，估計媽媽都快把自己都快騙過去了。
「看來真是我多管閑事。」鄰居嬸子臉色大變，直接被氣走。
我覺得有些好笑。
上輩子我被打的渾身是傷，媽媽也是說我不聽話死犟，是自己摔傷的。
她為了自己的面子各種貶低我，鄰居一開始相信了，後面還幫過媽媽。
現在看來鄰居只剩惡心，畢竟她又不是沒長眼睛。
怎麽回事當然能看得出來，媽媽的傷衣服可沒法完全遮住。
鄰居走後，媽媽在奶奶的怒視下帶著傷去做飯。
坐在飯桌上，我端著碗，激動得哭了。
純粹是為自己的重生和改變激動的，鄰居嬸子的做法讓我知道，我有機會更改上輩子的結局。
「你到底怎麽做的飯，做得那麽難吃，把曉燕都惡心哭了。」
「好好的飯菜被糟蹋成這樣，我兒子娶你進門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奶奶筷子一丟，對著媽媽大罵。
媽媽委屈：「媽，我嘗過了，飯菜沒問題啊，這怎麽能怪我呢？」
我理都不理，奶奶連著罵了媽媽好一會兒才消氣，我對媽媽投來的眼神視而不見。
這樣的場景在家裏並不陌生，說是家常便飯也不為過。
之前媽媽都會把我推出去，有時候我就會替媽媽挨打挨罵。
有時候爸爸和奶奶也會放過，不再計較。
所以媽媽總是習慣性，一旦有什麽事就找我。
可是重生的我，才不會再傻傻送人頭。
爸爸好幾天沒回家，再回來的時候紅光滿面，滿臉激動。
「媽，秀芳，我們家要發財，發大財了！」
在奶奶和媽媽驚訝不解的眼神中，爸爸興奮宣布。
「秀芳的腎和一家有錢人的腎源匹配上了，說我們只要答應捐腎就給50萬！」
「整整50萬，我們想要什麽那還不簡單！」
認真說起來，50萬並不多，但對於普通人而言，一顆腎50萬，已經很多了。
所以爸爸才會高興成這樣，上輩子說什麽都要逼著媽媽捐腎。
奶奶也很激動，笑得合不攏嘴。
只有媽媽的臉色不太自然，明顯不是很高興。
「秀芳，你為家裏付出的機會來了，50萬啊，我做夢都不敢想。」
「你必須去，要是不去我打死你。」
「只要拿到這筆錢，我就可以買車做生意了，家裏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這樣一來，你就是我們家最大的功臣。」
爸爸強硬的對媽媽說了一連串的話，威逼利誘齊全。
從爸爸臉上能看出來，他已經在暢想拿到50萬之後的瀟灑生活。
媽媽不太願意，怯弱開口，「孩她爸，這可是一顆腎啊，這咋能行呢？」
說完媽媽又朝我使臉色，遞眼神。
上一世我心疼媽媽，替她拒絕爸爸，結果爸爸將我暴打了一頓，還關進牛棚裏反省。
媽媽也差點沒能躲過捐腎的結局。
最後還是我在爸爸和有錢人一手交錢，一手把媽媽交出去時以死相逼，有錢人害怕鬧出人命，這才草草了事。
到手的50萬就這麽沒了，爸爸更是恨不得直接打死我。
我救了媽媽之後，媽媽最開始還是心疼我的，但是在聽到村頭婆姨的討論後，立馬轉頭指責我沒有良心。
說我個十足的冷血動物，和她完全不像。
所以，這一次我可不會再管。
我無視媽媽的眼神，笑著勸道。
「媽媽，錢不錢的事先不說，你向來教導我做善事積陰德，這可是救人命的大事，媽媽怎麽能狠心拒絕呢。」
奶奶也跟著勸，竟然顯得有些慈眉善目，「就是啊，秀芳，只是讓你捐一個腎而已，要不了命的，拿到這麽多錢小心養著身體，不比什麽都強？」
「50萬我們得打工多久才能賺到，有多少人想賺這筆錢都拿不到呢！」
媽媽明顯動搖起來，爸爸眼見有戲，再次開口。
「只要秀芳答應捐腎，家裏有錢了以後我肯定不打你，拿這些錢吃好喝好，身體還不會有問題，再說了那麽多人換腎不都活得好好的。」
「而且要我們換腎的有錢人說了，只要秀芳答應，他還會給你送一個大錦旗，宣傳稱贊秀芳是大好人。」
爸爸說完還豎了個大拇指，所有的話都比不上爸爸最後這句話的殺傷力。
原來爸爸也這麽了解媽媽。
「這樣可以，我願意！」媽媽果然高興地答應下來。
我默默看著，在心裏冷笑。
媽媽的人設果然不倒，既然是媽媽心甘情願的事，我更沒必要攔著。
很快就到了捐腎前一天，滿滿的醫生護士和醫療裝置，有錢人的家裏密密麻麻來了幾十個人，媽媽沒見過這麽大的陣勢，害怕了。
她死死抓著我的手，想躲在我身後，「你們等一下，這是我女兒，腎型肯定也匹配的，讓她代替我去捐腎吧。」
我搖頭拒絕：「媽，你別開玩笑，性命關天的事情，都已經說好的不能反悔，大家都在等你呢。」
「都這時候了鬧什麽？趕緊進去！」
我爸吼著我媽，一把把她扯過去，媽媽瑟縮著，只能乖乖進了病房做術前準備。
等第二天媽媽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爸爸已經拿著到手的50萬去野了。
他根本不關心媽媽的身體情況。
「秀芳這事做得好，做完手術好好養著。」
奶奶倒是難得對媽媽和顏悅色，但也只是沒有打罵，根本不管病床上的媽媽。
我看著臉色蒼白無法動彈的媽媽，覺得她可憐又可悲。
但這一切都是媽媽自找的，更何況就算有人好心幫她，到最後只會替媽媽承受惡果。
我的死亡已經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還有進手術室之前，媽媽竟然還想讓我替代她捐腎。
她只想要好名聲，別的根本不管不顧。
「曉燕，快給媽媽倒點水，再餵我吃點東西，我餓得不行了。」
媽媽虛弱地喊我，可我眼前浮現的卻是上一世我被爸爸打得渾身抽搐時，餓得不行求著媽媽餵我吃飯。
「你都還沒死，就不要總想著麻煩別人，知不知道人靠臉，樹靠皮，自己有手有腳的讓人給你餵飯，能不能活得有自尊點？」
媽媽嫌棄怒罵我的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讓我時刻不敢忘記她的教導，於是我笑著拒絕媽媽的請求。
4
「媽媽，我還要寫作業，您不是說過，有手有腳就不要總想著靠別人嗎？媽媽只是捐了一顆腎而已，爸爸和奶奶都說，您的身體不會有問題。」
「既然沒問題，就應該自己做。」
我借口要寫作業，把鍋踢回爸爸和奶奶身上。
「好好好，媽媽真是生了你這麽個白眼狼，你以前明明不這樣的，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冷血喪良心。」
媽媽連著罵了我好幾句，我也只當沒聽到，埋頭寫作業。
唯一在場的我無動於衷，媽媽只能自力更生。
我冷眼看著媽媽喝不到水，吃不了飯。
連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成問題。
中間媽媽又求助我好幾次，我都找借口敷衍過去。
媽媽只能邊罵邊自己動手。
出院後媽媽回家也是躺了好久才稍微恢復。
期間爸爸很少回來，我知道他這個時候正和小三打得火熱。
爸爸果然遵守和媽媽的承諾，確實不再打媽媽，但也不回家了。
「嘵燕，你去把你爸喊回來，他拿走那麽多錢，也不知道在外面幹嘛。」
「你是他女兒，你爸爸還是願意聽你說話的，去把爸爸喊回來好不好？」
「難道你就不想爸爸嗎？要是爸爸被外面的女人騙走，以後就不會疼你了。」
媽媽天天讓我去找爸爸回家。
她說著那些哄小孩子的話，根本打動不了我，我也不可能去找爸爸。
我懶得理會，因為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緊時間學習。
重生回來，我才上初中，還有機會改變命運。
只要我不再幹涉媽媽的事，我就不會被媽媽所牽連，更不會死得那麽淒慘。
而就算家裏沒有爸爸，還有奶奶，媽媽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她找我也是有限的，奶奶比爸爸更舍不得打罵我。
上一世有我分擔，媽媽生活的並不算太艱難，大頭都由我來承受。
這一次我不再插手，媽媽只能獨自承受。
沒多久媽媽就老了很多，和同齡人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來是同一輩的人。
「唉，聽說那秀芳真是要錢不要命，為了幾十萬就答應捐腎，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
「可不是，就他們家那情況，錢能到她手裏嗎？」
「人康寶意要錢不要命，我們又能有什麽辦法？上次我好心想去幫她，結果卻落了個不討好還挨罵，她為這幾十萬受罪也是活該！」
「是啊是啊，他們家的事我們還是別管的好，反正秀芳還不領情。」
我上學放學的時候經常能聽到村裏人的討論聲。
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事大家看得很清楚。
他們都嘲笑媽媽要錢不要命，哪有媽媽想象中的有人誇她有善心。
至於那錦旗，媽媽在收到以後，都不敢拿出來。
她怕聽到更難聽的話。
原來媽媽並不是為了面子什麽都可以忍受。
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出去替她承擔那些罪惡。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我初三的時候，爸爸的小三耀武揚威找上門。
「大姐啊，我現在懷的可是錢家的男孩子，你這麽多年就生了個丫頭片子，對這個家也沒有什麽貢獻，我看還是盡早凈身出戶搬出去吧。」
小三挺著大肚子，說自己懷的肯定是兒子，對媽媽一點也不客氣。
「什麽？懷的真是男孩，這麽說我們家就要有乖孫了！」
奶奶一聽到小三懷的是男孩，無比激動，看著小三的眼神狂熱熱烈，眼裏完全沒了我和媽媽的存在。
爸爸扶著小三，小心翼翼，看起來體貼不已。
「小蓮說得對，你就給我生了個女兒，現在又老又醜，說不定手術做完就絕經了，肯定是生不出兒子了，我只能在外面找一個。」
「男人嘛，不管怎麽樣，還是要有個兒子才行。」
「放心，曉燕也是我女兒，你自己走，我會好好把她養大的。」
聽了爸爸的話，我更覺得好笑。
媽媽捐腎他拿了50萬，所以才會有這麽足的底氣。
但我真想不通，為什麽爸爸這樣的人都那麽虛偽。
生兒子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5
媽媽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鬧劇，整個人看上去像是碎了。
小三耀武揚威，看著媽媽這副樣子越發得意，「這樣吧，我畢竟是後面來的。也不是那麽不懂事的人，大姐真不願意走也行。」
「我現在肚子大了，行動不方便，要不大姐就留下來給我做做飯，幫我倒水啥的，這些事做起來不難，大姐看起來是老了點，應該沒老到連這都做不到吧？」
奶奶立即拍大腿同意，「這樣挺好的，小蓮懷的可是我們家的金孫，生下來也是曉燕的弟弟，秀芳當然可以幫忙，動動手的事，反正平時也是秀芳做飯，不費事。」
媽媽氣急怒瞪小三，又瞪著爸爸和奶奶，抖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
媽媽不僅是遠嫁，而且早就和娘家斷絕關系。
即便被家暴，被爸爸半死不活，好面子的媽媽也只會說自己嫁的是好男人。
媽媽巡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眼裏升起希冀，滿含希望地看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