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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的血性,曾國藩人格剖析

2021-05-06心靈

「要弄清楚曾國藩的精神旅程是如何從童年時代推演到他與李鴻章聯合奏請皇帝把聰穎的年輕人派往海外,我們必須想象此人從孔夫子或柏拉圖的時代一直生活到維多利亞時代的中期。」

一直以來,很多人認為曾國藩是個備受爭議的人物。簡單起見,本文以威廉·詹姆士·黑爾所著的【曾國藩傳】為依據對曾文正進行人格剖析。該書出版於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綜合了大量曾國藩創造的作品,包括詩文、書信、奏疏與日記等。黑爾是耶魯大學博士,曾在中國居住學習20年,對中國及其歷史富於同情和興趣,曾在長沙雅禮學院擔任歷史學教授和導師。【曾國藩傳】是他的博士論文。從人格心理學的角度看,該書可以說是曾國藩生活史數據和觀察者報告的綜合,作者以及諸多研究者就是觀察者的角色。這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人格分析的信效度。

我們首先從家族、社交、信仰、金錢、學習、身體和事業方面對其進行簡要分析,並描述其表現出的人格特質,然後根據「大五人格模型」對其進行評分,得出曾國藩大五人格因素曲線圖,更直觀的展示其人格特點。

一、家族方面(傳統、團結、責任感、直言不諱)

曾國藩是著名哲學家曾子算起的第70代人,而他那位遠祖是孔大聖人最早的門徒之一。湖南的曾氏家族所由衍生的那個支派在元朝定居於衡陽,於17世紀移居湘鄉,在這裏世代務農。曾國藩祖父曾玉屏年輕時好逸惡勞,後沈下心成為熱情的模範農民與園丁。他創立宗祠,敬畏祖先神靈。曾國藩深受其影響,有了強烈的家族團結感。

他的思想以家族為中心,他為了在兄弟和子侄中維護秩序井然的家庭生活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的一些最著名的書信都與家事有關。曾國藩認為家庭生活建立在孝敬父母與兄弟和睦的基礎上。在家族內部,曾國藩非常認真地履行作為長子應負的責任。對於長兄控制管上,曾國藩和弟弟之間經常發生誤會,甚至爭吵。某種程度上是因為曾國藩直言不諱。

二、社交方面(鄰裏和睦、識人察人、信任、包容)

在居家道德方面,他透過書信反復囑咐家裏親人要充分而謹慎的履行好鄰居的所有義務。「凡親族鄰裏來家,無不恭敬款接。有急必周濟之,有訟必排解之,有喜必慶賀之,有疾必問,有喪必吊。」

在用人方面,他廣聚並培養大量人才,為帝國提攜和培養了一大批優秀官員,這些人後來大多成為或軍事或洋務或實業領域的中流砥柱。日本人川崎三男1890年在他於東京出版的書,【東方大人物】裏面,尤其提到了曾國藩的這種識人察人特長。

三、信仰方面(迷信、不可知論、傳統、堅定)

曾國藩遵循中國人對祖先力量的古老信仰,嚴守周公與孔子的教義,相信「謀事在人而成事在天」,相信「八字」會深刻影響個人的命運,並嚴肅對待家族祭祀事宜。

他對於有組織的宗教並無興趣。他認為基督教、佛教、天主教等虛偽的教義時衰時盛,但周公與孔子的教義永不改變,指引中國人建立政府,規範中國人的習俗。這表明了他堅定的信仰,即孔子及其思想先驅們。

曾國藩做人的理想遵循四書五經的標準。他叫弟弟和子侄們遵行孝悌仁義的德行。在人格開發中又追求勤、儉、剛(意誌堅定)、明、忠、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謙、渾八德。他在寫給兒子們的永別訓誡中,講解了4條主要的追求:「慎獨則心安。主敬則身強。求仁則人悅。習勞則神欽。」

四、金錢方面(清廉、節儉、謹慎、誠實)

曾國藩認為「錢愈多則患愈大,不宜多存現銀」,他為官清廉,是少數完全靠勞績上升的官員之一。他在1849年寫道:「予自三十歲以來,即以做官發財為可恥,以管囊基金遺子孫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總不靠做官發財以遺後人。」曾國藩在國內以財政事務上格外清廉而著稱。他還謹慎地避免家人接受小恩小惠。

五、學習方面(刻苦、勤奮、有意誌力、有恒心)

刻苦學習,追求進步,堅信書本具有巨大價值,認為進步所必不可少的3個條件:有誌、有識、有恒。他很少有一天不讀經典著作、歷史或詩歌,他堅持寫日記。他力圖讓後生們養成同樣的勤勞習慣,自力更生、發奮學習。

六、身體方面(虛弱、自律、追求養生、毅力)

曾國藩的身體從來都不健壯,從母親那裏繼承了虛弱的體質。32歲時戒煙,早起不僅為了提升事業,也為了健康。他非常強調陽光與新鮮空氣的價值,有自己的6條養生之道:「飯後走千步;睡前泡腳;避免生氣;定時靜養;定期練習射箭(認為這是鍛煉肌肉的最佳辦法);黎明時食用簡單的早餐。」

七、事業方面(決絕、偏執、堅毅、大膽、有遠見、忠誠)

在平定太平軍方面,曾國藩有不少大規模屠殺太平軍的做法。對此,後人形容其「殺人如麻」,冷血殘酷。而該書作者認為曾國藩對痛苦的麻木不仁,對屠殺的認可並非由於他格外殘忍。作者認為將曾國藩視為與異端審判中的西班牙人、與聖巴托羅繆日的法國人、與塞倫燒死女巫對等的事物,或許更為恰當。這些造反派比敵人更加可惡,他們不僅反叛朝廷,還褻瀆古代的神聖經典,玷汙父輩們的正統信仰;他們超出了人類的界限,是大清帝國必須鏟除的毒瘤。但是在平定叛亂方面,曾國藩面臨著前所未有的世紀難題,他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實權沒實權,要協同沒協同。硬是拉起一群所向披靡的湘軍,這完全是奇跡。他也在幾次敗戰後好幾次跳船落水,欲求自盡。但他最終完成了平天下之大業。

在對外關系方面,他早年對西方人保持敵意,後來發生了改變,他大力推動洋務運動,力圖民族自強,成為中國最有遠見、最大膽的政治家之一。

在文學和哲學方面,曾國藩書信作品已經成為文章的典範,流芳百世。他同時還是一位功力不俗的散文家,編輯了中國18位元大詩人的作品選集。

基於以上分析,參考大五人格模型對曾國藩進行了簡要評分,得到下圖。曾國藩大五人格因素圖顯示其在神經質方面得分低,表明他是非常沈穩冷靜的,實際上曾國藩骨子裏有些「悶」;在外向型和開放性方面得分中等;在宜人性方面得分較高,這主要體現在其廣納人才,識人察人用人能力非凡,同時反復督促家人要與鄰為善,互幫互助;在嚴謹性方面極高,得到滿分,這主要考慮到其在學習生活方面的極端自律、條理性,在建立湘軍、平叛軍方面展現的強大毅力和抱負心。

曾國藩最大的爭議點在於其屠殺大量太平軍,鎮壓農民起義,維護腐朽的統治階層。對此,黑爾認為持這種觀點的人是明顯「事後諸葛亮」,而且並不了解當時的民意以及太平軍的愚昧、無能和殘暴。而曾國藩及其湘軍代表了國民奮起反抗太平軍的真實願望,後者摧毀了百姓生活中的許多社會習俗與道德習慣。更重要的是,曾國藩保衛了國家的完整,使其免於分裂,哪怕是在大清統治之下,曾國藩給了它茍延殘喘的力量,直到帝國的建造者們失去民心,甚至垮台。黑爾認為曾國藩是「軍人、政治家、文學家,是忠誠於服務物件的仆人,是實踐孔子理想的巨人」。難怪毛澤東早年曾說「愚於近人,獨服曾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