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況下人格障礙者並不具備殺傷力,你就算扭著屁股在街道公然騎上一位自戀型人格障礙者的脖子,然後大喊駕駕駕。
他頂多和你對啐兩句。
因為一切的悲劇,僅發生在情感中。
人類這種完全封閉的事物,有著獨立的意識,人格,和文化塑造。
絕大多數時候我們和其他同類近乎於隔絕,唯有情感能夠像隧道一樣貫穿顳骨下方的太陽穴,連通兩個人的大腦。
這代表什麽呢。
這代表有了情感就會不自知地想要了解對方。
幸福者穿過隧道會看見種滿玫瑰的花園亦或者璀璨的田野,對人格障礙者動了情的倒黴蛋則通常會看見血淋淋的屠宰場。
那股濃烈的腥風和隨之到來的精神暴力,可以輕而易舉地掏空無辜者的所有心理儲備,只留下大片的空洞。
事實上,NPD在人格障礙這個分類裏反而簡單的多,它充其量只是個做不到全能自戀的卑劣孩童,但非常具有辨識度。
它之所以火,並非它真的有所謂的詛咒。
那僅僅只是因為它的流量大,門檻低,誰都能來編兩句,順便也很適合替失敗的感情背鍋。
倘若你目睹過回避型人格障礙和邊緣性人格障礙,就會意識到NPD起碼還是個能理解的東西,而這倆已經抽象到你根本想不明白了。
大部份燙傷往往來自於玩火,我並非支持受害者有罪論,但也並不認為作為成年人會對另一方的病態毫無察覺。
換句話說我不太願意附和受害者心態然後對著某個名詞狂噴。
那只是騙贊。
不要提所謂的精妙偽裝,作為人格障礙者是嚴重缺乏自控力的,否則你猜測一下它為什麽會叫障礙呢。
在絕大多數這樣畸形的人際關系當中,作為正常人的那一方都可以輕易地察覺到不對勁的苗頭。
只不過很多人未能及時抽身。
而這種悲哀的舉動通常來自於情感賦予人的自信和勇氣。
稚嫩的孩子無法想象即將到來的風暴,大家都幻想著張開翅膀要去治愈病態的對方,救世主心態和割舍不下的留戀,給了這場犯罪最好的謀殺地點。
當然我不會苛責人的真摯,那勇氣不應該成為人不幸的根源。
只是一旦抱著「我總會讓他/她正常起來」這種念頭,就代表著痛苦開始源源不斷地湧現了。
當你想要治愈對方或維護這段關系,就意味著你必須要進入障礙者的精神世界裏,你必須在強烈的精神侵入下同時保持極高的忍耐度。
因為你是救世主,救世主往往都是卑微到塵埃裏的。
你需要盡可能平穩對方的精神狀態,這代表你不得不做出讓步,去主動迎合對方的病態來換取喘息的時間。
你得不停地加深自己對於障礙者的了解程度,以方便能夠真正明白對方的邏輯與心理,這代表你作為一個正常人要被迫牢記扭曲的東西。
這無異於是一種精神自殘,和早年間治療同性戀就強迫他們觀看異性影片一個效果。
你幾乎沒有表達自我的空間,僅僅這幾件事就會把你壓榨到萬分疲倦,你會驚訝地發現你已經成為了奴隸,但肯定不是對方的奴隸。
你只是成為了執念的奴隸。
接下來你付出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投入的越多,想抽身也覺得更加可惜,更加身不由己。
精神上的錯位讓你患得患失,對方病態的索求與心理讓你應付的越來越麻木,你終究無法理解對方,又或者說你會意識到哪怕能理解也沒有意義。
對方根本沒有求救欲,他正在自暴自棄又或者順應自己扭曲的人欲,然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在崩潰到來之際,你會發了瘋一樣試圖讓你面前這個巨嬰,這個可憐蟲,這個精神病人能夠理解你,憐憫你。
哪怕僅僅是看在你自殘為他取暖的份上,拿出片刻的時間來短暫地心疼你。
這時你就會發現,作為障礙者的另一方裸露出全然無辜且楞住的模樣。
他的回答會是。
「我從來沒有讓你這樣做啊」
因此你會在天旋地轉的的轟鳴聲裏昏厥,再醒過來時已經很難說你是常人,還是像初秋的月亮一樣殘缺。
關系最終結束掉了,和其他正常的關系走到盡頭沒有什麽區別。
只是你失去了尊嚴,空洞了自我,在精神上的自我淩遲中愈發瘋癲。
你的愛和期待完全落了空,你作為救世主的幻想和勇氣都成為了疤痕和倒刺。
在強烈的挫敗感中將迎來無法避免的自我厭惡和痛苦,而你也拖拽著這樣畸形的軀殼卻清楚不會遇到屬於你的救世主。
所以,你瘋了很正常。
我在精神病院裏時常能看見這種血肉幹癟,滿目怨毒的病友,如若去翻翻手機上的記錄,這些患者最初時大多都青澀的格外清楚。
愛並非是毒藥,勇氣也不是。
不幸者就像她們的名稱那樣,僅僅是不幸運而已。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因為情感而導致的謀殺,如果某個崩潰的人拿著鋒利的刀片割破障礙者的皮膚,那麽他還會發現一個事實。
那就是對於大部份人格障礙者來說,他們完全沒有自知力。
在他們的世界裏,他們永遠自認為是無辜者,就算你這一刀劃下去,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沒有人會對你愧疚。
所以,要冷靜,要保持距離,要壓制拯救欲,要觀察,要抽身離開,要告誡住憐憫。
要在沒有被命運眷顧的時候學會享受清凈。
要坐在空蕩蕩的窗台上咬著碎冰,饒有興致地仰頭旁觀著我們這類病態者,那像熒火一樣炸開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