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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冷血起來有多恐怖?

2018-10-04心靈

(已完結)十二歲那年,他拼命把我背出了火場,為此還被砸傷,瘸了一條腿。

他撫養我長大,供我上大學,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

而我,只想讓他死。

「哥,你那麽疼我,就再幫我一次,好嗎?」

1

手術室的燈,亮了好幾個小時了。

正在急救的人,是我弟弟宋義。

警察說,他與人互毆,動了刀子,雙方都很慘烈。

被發現時,有兩個已經涼透了,宋義也只剩下一口氣。

「別怕,他應該沒事的。」警察看了看臉色煞白的我,「被捅了好幾刀還能活下來,說明他命大。」

可我最怕的,就是他沒事。

他要是沒事,那我就該有事了。

其實,我才是宋義。

躺在手術室裏的,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宋忠。

2

十二歲那年夏天,家裏的煤氣罐突然爆炸,父母不幸雙雙殞命。

而我哥宋忠,冒死把我背了出來。

為了保護我,他被橫梁砸傷了右腿。那之後,他就變成了一個瘸子。

成了孤兒的我倆,從此相依為命。

我哥讓我繼續讀書,自己卻輟學去打工。

由於年紀小,又瘸著一條腿,他找不著什麽好差事,只能撿些別人不願幹的體力活兒,比如搬貨送水運垃圾這些。

十幾年來,他拖著那條殘腿,悉心照顧著我,把我撫養成人,還順利念完了大學。

都說長兄如父,他不過比我早出生了幾分鐘而已。

大學畢業那天,他開心的喝醉了,說咱倆總算熬出來了一個,父母在天上應該很安慰。

我望著他那張滄桑的臉,不知不覺的濕了眼眶。我說如果有下輩子,讓我來當你的哥哥。

他笑了,緊緊的握住我的手。

那時沒有人會想到,後來有一天,我們這對相濡以沫的親兄弟,會走向你死我活的深淵……

3

大學畢業,並不代表著坦途無阻。

我經過努力,終於找到了一份工作,由於專業不對口,做著很是吃力。

爾虞我詐的人際關系,也令我陷入無盡的內耗。

不記得從何時起,我開始用賭博來排遣壓力。

賭博這種東西就像罌粟,一旦沾唇便會忍不住啜吸下去。

隨著賭癮的深入,我漸漸債台高築。不光擼遍了網貸平台,還借了地下錢莊的高利貸。日積月累,已經高達百余萬。

百余萬,不是個小數目,以我微薄的薪水,顯然是無法償還的,於是我只好跑路,過著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日子。

要知道,那些債主可不是吃素的。

一旦被他們抓到,我這條小命可就夠嗆了。

4

我認識一個女孩,叫唐曉。

唐曉是個按摩女,在足療店上班。她很喜歡我,甚至願意倒貼,只要我開口,她就會給我錢。

見我走投無路,便讓我躲到她家裏。她在足療店附近,租了一個房子,地方不大,落腳是夠了。

這一躲,就是大半年。

我白天睡覺刷手機,晚上才敢出來走一走,就跟陰溝裏的耗子似的,活得那叫一個憋屈。

唐曉怕我悶,千方百計哄我開心,還找來很多電影,陪我一起看。

我們看了無數電影,懸疑的愛情的什麽都有。

這天,唐曉又轉來一個。

「這個電影真好玩,說的是雙胞胎兄弟。弟弟冒充死去的哥哥,接管了嫂子一家……」

我認真的看完了這個電影。

一個陰暗的念頭,在我心裏逐漸幻化成形……

5

我沈溺於賭博的事,當然瞞不住宋忠。就算我不說,那些債主也會找上他。

他無數次幫我還債,無數次苦口婆心的勸我。

我也知道我錯了,辜負了他這麽多年來對我的期望與付出。

可是沒用,我已回不了頭。

這輩子,我註定是要虧欠他了。

這天夜裏,我給他去了個電話,說有事找他。

等我趕到約好的地點時,他已經趕在那裏等我了。生氣歸生氣,他還是很關心我的。

不等我開口,他就把一沓錢塞了過來,說是這段時間攢的,讓我拿去用。

我捏著那沓錢,心裏五味雜陳。

他還說,他正在想辦法籌錢,等幫我還完了債,我就不用再東躲西藏了。

「以後你就把賭癮戒了,好好的過日子。浪子回頭金不換,哥對你有信心。」他用粗糙的大手,溫柔地捏著我的肩膀。「等再過幾年,哥幫你成個家。」

我不禁苦笑。

那可是百余萬的債務啊,他拿什麽還?靠賣苦力嗎,無異於癡人說夢!

盡管如此,我還是被感動了。

甚至對於此行的目的,都產生了一絲動搖。

6

「成天提心吊膽的,都沒吃好吧?看你現在瘦的,跟麻桿似的!我帶了些吃的,你好好補補。」

宋忠彎下腰,去翻帶來的東西。

這個時候,他整個後背都呈現在我的面前,就像多年前的那個晚上,他朝我蹲下來的樣子。

「小義別怕,哥哥不會丟下你的。」

「快上來,哥哥背你出去!」

我楞了幾秒,還是掏出了準備好的刀子,然後猛一咬牙,朝著那堵背刺了下去……

宋忠搖晃了一下,艱難的轉過身來。

他望著我,還有我手裏滴血的刀子,一雙眼神裏,盡是震驚與不解。

「為,為什麽?」

我別開臉,不敢與他對視。

「對不起,這種日子我真的受夠了!我想要好好的活著,活在陽光裏……」

「哥,你那麽疼我,就再幫我一次,好嗎?」

說完,又朝他的腹部捅了幾刀。

他倒下了,鮮血染紅了地面,以及他帶來的,那些為我準備的食物。

他的那雙眼,卻大大的睜著。

震驚的,痛苦的,不敢置信的瞪著我。

我丟下刀子,用顫抖的手蓋住他的臉。

可等我把手挪開了,他依然是怒目圓睜的樣子。

我崩潰了,跪地痛哭。

7

我並沒有讓自己沈淪太久。

因為我還有事情要做。

我把自己的手機和證件,跟宋忠的調換了。

現在,你們應該猜到了吧,我的計劃就是,把自己變成宋忠!

而宋忠,則以我的名義死去。

從法律上講,兄弟之間一方欠債另一方沒有義務償還。

也就是說,人死賬消。

以後,我會以宋忠的身份活著,開始新的人生篇章!

在此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

我用自己的手機,給某個人打了個電話。

這個人叫於昊,是地下錢莊的王牌打手。

於昊嗅覺靈敏,又心狠手辣,我過去有好幾次栽到他手裏,被揍得很慘,所以我很恨他。

現在,我終於有辦法報復他了!

我約他出來,說商量一下還債的事。

他雖然有點意外,還是很快趕來了。

當然了,帶了一個小弟。

像他這種人,是不會單獨出門的。仇家太多,擔心遭到伏擊。

對此,我已經有了對策。

我表現出非常誠懇的樣子,殷勤的遞上了香煙。

於昊可能沒有想到,我敢在香煙上動手腳,所以順利的被我麻翻了,成了我砧板上的肉。

我把過去所遭受的羞辱和毆打,全都加倍還給了於昊。

最後抹去刀上的指紋,塞進了他的手裏,精心偽造了一個互毆的現場……

8

宋忠是開車來的。

他有一個破麵包,二手的。除了喇叭不響,哪裏都響。

這車有些年頭了,是他重要的交通工具,陪他跋過山涉過水,立下汗馬功勞。

他現在是個送水工,車裏還放著好幾桶水。

我開著這輛破麵包,回到了久違的家裏。

這個所謂的家,也是租來的。

宋忠最大的願望就是買個房子,有一個真正的家,可是這個願望,在我染上毒癮後徹底破碎了。

這幾年來他掙的錢,幾乎都幫我還了債。

我把染血的衣服,都剪碎燒掉了,又整理了一下發型,搞成宋忠的樣子。

看著鏡子中,那熟悉又陌生的臉,我不禁一陣恍惚。

我仿佛看到,哥哥在幽怨的看著我。

「小義,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是你哥啊,你的親哥!」

我狠狠抽了自己幾嘴巴,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然後睜大雙眼,狠狠的瞪著鏡子裏的自己。

「宋義,你已經死了!從今天起,你是宋忠!」

「你以後誰都不用怕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9

我倒在床上,酣然睡去。

直到,我被警方的電話叫醒。

正如我計劃的那樣,警方將死者認定為「宋義」,而案件偵察的走向,也在我的設計之中……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宋忠竟然還活著!

他被送去醫院,進行了緊急搶救!

一旦他被搶救過來,那麽我的下場可想而知!

我盯著手術室的燈,十根手指都攥成了麻花。

這是我這輩子,最漫長最恐怖的一段時間……

「別怕,他應該沒事的。」警察看了看臉色煞白的我,「被捅了好幾刀還能活下來,說明他命大。」

我能說什麽呢?

實在是太諷刺了!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你是宋義的家屬?」醫生走出來,疲憊地摘下口罩,「經過搶救,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我傻眼了。

腦子裏,像是有一萬個螺旋槳在狂轉……

10

術後,宋忠被送去了ICU病房。

ICU是封閉式管理,不允許家屬進入,我只能透過視訊,檢視他的情況。

宋忠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唯有儀器上的線條,證明他還活著。

我真是後悔透了,為什麽不再多捅他幾刀。

心慈手軟的結果,就是害死自己!

我想偷偷溜進去,拔掉他的氧氣管。

可這種病房是有監控的,我怎麽下手?

我站在外面,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醫生,他什麽時候會醒?」我問醫生。

「不好說,他的情況比較嚴重。雖然目前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也有惡化的可能,所以需要再觀察一下。」醫生答道,「最壞的可能,就是變成植物人。」

「什麽,植物人?」我眼睛一亮,旋即反應過來,繼續表演悲傷和焦慮。「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我抓住醫生的胳膊,涕淚俱下。「他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

「放心,我們會全力以赴的。」醫生閃身躲開,大概是怕我把鼻涕甩在他身上。「不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治療費用肯定是不會低的。」

「砸鍋賣鐵我都治!」

11

我以籌錢為借口,離開了醫院。

當然了,是一瘸一拐走的。

我沒有忘記,宋忠是一個死瘸子。

回來後,我就倒在了沙發上。

這件事太頭疼了,我得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籌點錢給醫院交上,再視情況而定。

如果宋忠變成了植物人,那再好不過了。

可如果他醒了,就只能對不起了!

等到他轉到普通病房,我自然就有動手的機會了……

我打起精神,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錢,卻意外在盒子裏,發現了一個手機卡。

這個盒子,是用來存放重要東西的,宋忠不可能把一個沒用的手機卡,放在這裏。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把它裝到了手機上。

開機後,我進去看了看。

通話記錄很幹凈,只打出了一個電話。

相簿也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視訊。

我開啟那個視訊,看了一眼。

登時,我震驚的跳了起來!

視訊裏,拍的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他被綁住了手腳,眼睛也被蒙住了,在拍攝者的引導下,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爸爸媽媽,救救我!」

「如果你們不給錢,我肯定會死的!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12

我的天,宋忠綁架了一個孩子!

我驀的想起,那天晚上他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他正在想辦法籌錢,要幫我還掉那些賭債。

莫非,這就是他的辦法?

為了我,他不惜鋌而走險!

他沒有對我全盤托出,肯定是不想讓我卷入。

所有的風險,他只想一個人擔了,我卻鬼迷心竅,對他下此毒手……

愧疚和後悔,像毒蛇一樣纏住了我。

可是很快,恐懼掬緊了我的心臟。

綁架啊,不是鬧著玩的。如果警察找上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趕在警察之前,解決掉這個麻煩!

可問題是,那個孩子在哪裏呢?他現在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這些,都只有宋忠知道!

而宋忠,此刻躺在醫院的ICU裏!

一萬頭草泥馬,從我心中呼嘯而過……

本來還以為,自己能打個翻身仗,誰他媽知道,竟然掉進了一個天坑!

13

我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一無所獲。

也反復檢視那個視訊,試圖找到蛛絲馬跡,可視訊是懟臉拍的,什麽都看不出來。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闖進ICU,把宋忠揪起來問問,你他媽到底把那孩子藏哪兒了?

手機突然響了,嚇了我一跳。

這個時候,我哪有什麽心思接電話。可它響個不停,更是讓我心煩意亂。

我只好拿起手機,沒好氣的接聽。「你他媽誰啊,催命呢?」

「矮油,被你猜中了呢。」一個陰陽怪氣的男聲,「宋忠,我看到你帶走了那個孩子。如果不想被警察抓,那就給我點封口費。」

又一個沒想到,這竟然是一通勒索電話!

真的,我腦瓜子嗡嗡的。

「要錢是吧,好說。」我咬著後槽牙,「不過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個騙子。」

「南山,一個廢棄多年的防空洞。孩子,被你藏在了那裏。」

臥槽,我怎麽沒想到呢?

小時候,我經常跟宋忠去那兒玩!

「現在,是不是可以談條件了?」男人幽幽的問。

「你想要多少錢?」

「綁架兒童,那可是重罪。要你十個W,不算多吧?」

別說十個W,一個W我都拿不出來。不過現在,我必須得把他穩住。「不多,但你得給我一點時間。」

「兩天。」

「行!」

14

掛了電話,我就沖出了家門。

開著那輛破麵包車,風馳電掣的趕往南山。

我們這裏是喀斯特地貌,擁有很多的地下洞穴。在抗戰時期,一些洞穴被修建成了防空洞。

後來,隨著歲月的變遷,它們漸漸被人遺忘了,成了蛇蟲鼠蟻的巢穴。

那個防空洞藏在山麓深處,位置特別隱蔽,把孩子藏在那裏,確實不錯。

我憑著兒時的記憶,攀山越嶺找到了它。

洞口堆著石頭和雜草,顯然是宋忠搞的掩護。

我把它們挪開,鉆了進去。

裏面黑漆漆的,也靜悄悄的。我借助手機的光,檢視著四周。

果然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那個孩子。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過去推了推,沒有任何反應。伸手一摸,人早就涼透了!

我不禁倒退了兩步,癱坐在了地上。

在這種封閉的地方,面對一具冰冷的屍體,那種震撼與驚恐,是具有深化效果的。

15

這孩子怎麽死的,不會是宋忠幹的吧?

一般情況下,在沒有收到錢之前,綁匪是不會撕票的,畢竟還要利用他進行談判。

我壯著膽子上前,仔細檢查了一下。

孩子左腿腫脹潰爛,且有小孔狀咬痕。

看來,他是被蛇咬了!

小時候在這裏玩,我也被蛇咬過,當時嚇得直哭,以為自己要沒命了。

「哥哥,我是不是會死?」

「不會的,哥哥幫你把蛇毒吸出來!」

是宋忠救了我。

又一次。

想到這個,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就在我怔楞的時候,有幾個人闖了進來。

他們是警察,手裏拿著槍。

「不許動!」

16

「不是我,我沒有綁架,我只是路過,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垂死掙紮,堅決否認自己綁架了孩子。

「路過?你咋不說是夢遊呢。」審訊我的警察,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他拿出手機,給我播放了一段視訊。「你好好看看,這上面的人是誰?」

視訊是夜裏拍的,地點正是南山一帶。

有一個男人,把麵包車停在山根,鬼祟的張望了一下,從車裏卸下一個紮口麻袋,然後扛起它,鬼祟的上了山。

他戴著帽子,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楚臉,車牌也故意擋住了。

但我認得那輛破麵包,以及他一瘸一拐的腿。

他是宋忠。

「這是孩子失蹤那晚,路過車輛的行車紀錄儀拍到的。我們已經透過調查,核實了車主的身份資訊。」警察冷諷的說,「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嗎?」

「……」

還說什麽說?

黃泥掉在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綁架並致人死亡,大機率是死刑。

謀殺於昊等人,更不用提了。

總之不管是做宋忠還是宋義,我這根香都算是燒到頭了!

早知道會這樣,還他媽折騰個啥啊?

泄氣之余,我又有一點釋然。

懸在頭上的劍,終於掉下來了!

我也終於可以,安穩的睡個覺了……

17

幾天後,有人來找我。

「我是叢飛,法律援助機構為您指派的辯護律師,接下來我將負責跟進您的案子。」

「在您面臨法律訴訟或有罪指控的困境中,我將全力維護您的辯護權利。」

「同時,也會維護您的私密權和個人尊嚴,確認您的案情資訊不被泄露或濫用。」

「您有什麽想法和要求,都可以跟我說。」

這位律師很年輕,戴著一副眼鏡,書生氣十足,一看就是個沒啥經驗的新手。

援助律師嘛,還想要怎樣,無非是走個過場,敷衍了事。

我撇了撇嘴,「那真是辛苦你了。」

「應當的,這是我的工作。」叢飛坐下來,取出錄音筆。「說說你的案子吧。」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覺得好笑。「我說不是我幹的,你信嗎?」

「你只管說,我有自己的判斷。」這小子扶了扶眼鏡,「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辯護權利並非絕對,它受到法律的限制和規範。」

「我會根據案情和相關法律法規,力求為你爭取最佳的法律結果。」

「所以,你最好對我說實話。」

18

我很討厭他的口吻,有種不屑掩飾的優越感。

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律師,會全力維護我的辯護權利,其實他根本就沒瞧得起我。

對於這種人,我有什麽好說的呢!

不錯,我是申請了法律援助律師,但我知道,那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

我只是想利用他,幫我做一件事。

「你剛才說,我有任何想法和要求都能跟你提是吧?那你能不能幫幫忙,帶個人來見我?」我乜著他,「在見到這個人之前,我什麽都不想說。」

「刑事拘留期間,不允許會見親屬或朋友的。」叢飛不假思索的拒絕,「但是,我可以幫你轉達。」

「那麻煩你告訴她,我很懷念從前,我們一起看電影的日子。」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還有,讓她有空的時候,去醫院看看我弟。」

「可以,怎麽聯系她?」

「她叫唐曉,電話是……」

已經過去幾天了,也不知道宋忠怎樣了。不過他現在醒不醒,已經影響不到我什麽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橫豎都是個死。

被抓後,我倒是安心了,時常想起從前,我倆之間的那些事。

如果沒有宋忠,我可能已經消失在當年的那場大火裏。

如果沒有宋忠,我可能也早就倒在南山的防空洞中。

如果沒有宋忠,我可能還會餓死在街頭。

如果沒有宋忠,我還上什麽大學?

……

可我呢,都對他做了什麽?

我越想越是愧疚,覺得自己太不是東西了。

後悔已經晚了,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我只能拜托唐曉,替我去看看他。

也不知道,唐曉能不能聽懂我的話。

19

隔天,叢飛又來了。

「我已經聯系上唐曉,將你的話帶到了。」

「她說她已經去過醫院了,你弟還沒有醒。」

「她要你好好配合律師,爭取從輕處罰。」

「她會等你出來,一起看電影。」

我很欣慰。

那丫頭沒有讓我失望。

「唐曉還要我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不要放棄希望,她會陪你一起努力。」叢飛笑了笑,露出兩顆青澀的小虎牙。「你朋友真的很關心你。」

我翻了個白眼,其實我更習慣他的冷臉。「你應該把那兩顆虎牙拔了,再來當律師。」

「為什麽?」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我辦事牢不牢,你以後會知道的。」叢飛收起笑臉,拿出錄音筆。「現在,是不是可以聊聊你的事了?」

「我的事,你們不是都很清楚嗎。」我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宋忠,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叢飛皺眉,「你真的甘心,將一生都葬送在這裏?」

「不甘心又怎樣,你有那個本事把我弄出去嗎?」

「我有,」他凝視著我,一字一頓,「只要,你肯配合我!」

20

我望著他。

他的眼神有點深不可測。

今天的他,跟上次不太一樣了。

是因為見了唐曉嗎?

無利不起早,那丫頭是不是給了他什麽好處?

我收起癱在桌上的胳膊,直起了腰。

「你想要我怎麽配合你?」

見我端正了態度,叢飛也振奮起來。

「你知道嗎,精神病人如果是在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情況下犯罪,是不需要負刑事責任的。」

我秒懂。「你是讓我裝精神病?」

「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跟你科普一個法律常識。」他搖頭,扶了扶眼鏡。「致命ID你看過嗎?那個電影很有意思。」

當然看過,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之一。

當時一邊看,一邊跟唐曉猜測誰是兇手。

結果是一個精神病,分裂出了十種不同的人格,而這些人格支配著他的身體,犯下了累累罪行。

叢飛是在暗示我,讓我跟那個男主角學習!

我揚眸,會心的笑了。想了想,又擔憂。「司法鑒定那一關,怕是不太好過吧?」

「不試試,怎麽會知道結果呢?」叢飛唇角輕勾,「說不定這次,老天爺站你這邊呢。」

他又一次,慷慨的露出了那兩顆小虎牙。

但這一次,我從他的臉上,讀到了狡黠和殘忍。

就像一頭披著羊皮的,嗜血而貪婪的野獸!

寶們全文在這裏: 好人之死-知乎結局全文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