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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有人敲門,你在貓眼裏看到了新聞裏的殺人犯」為開頭寫個故事?

2023-11-03心靈

淩晨十二點,有人敲門,我在貓眼裏看到了新聞裏的殺人犯。

是我的朋友歐陽。

新聞裏說,他冷血地殺了自己的妻子陸青。

1

陸青已經好幾天都沒有上班,電話無人接聽,也聯系不到她的丈夫歐陽。

昨天,察覺到不對勁的同事報了警,警方破門而入後,發現了陸青的屍體躺在衛生間,血液已凝固發黑。

警察透過現場勘察,第一時間釘選了失蹤的歐陽為嫌疑人。

警察在釋出通緝令的同時,警察就上門來找我,詢問我是否知道歐陽的下落。

負責偵辦這個案件的警察姓王,是刑警隊的隊長,四十出頭,看起來幹練精明。

他那雙鷹一樣的眼睛註視著我,似乎能從我每一個微小的表情和動作上知曉我是否在撒謊。當然他對我的懷疑並不奇怪,因為我和歐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他們認為按照常理,歐陽在行兇後一定會聯系我。

但是天地良心,我是看新聞才知道歐陽殺了陸青,而我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聯系了。

王隊長看出我不像在撒謊,就把話題引到歐陽夫婦的身上。

他問:「他們倆夫妻感情如何?」

我回答說:「他們兩口子興趣愛好相投,婚後生活中也沒有矛盾,恩愛的很。以我對他們家庭生活的了解,歐陽不可能會殺陸青,絕對不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王隊長說:「我們警察是靠證據說話的,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歐陽是本案唯一的嫌疑人。」

我搖搖頭,哪怕警方言辭鑿鑿,我依舊難以相信。

陸青是歐陽的大學同學,同屆不同系。

他倆在大學時代就開始戀愛,畢業後修成了正果。

歐陽博士畢業後在大學教書,從事民俗方面的研究,而陸青在家從事文字創作,在本地作家圈也小有名氣。

他們婚後沒有要孩子,這給他們帶來了充沛的業余時間。

歐陽去外地采風研究的時候,陸青會陪同他一起前往。夫妻倆齊眉舉案,熟悉的人都稱他們是模範夫妻。

如果不是陸青查出來患有肝癌的話,他們的幸福會持續到白頭。

王隊長詫異地看著我說:「被害人得了癌癥?」

我說:「是的,大概兩個月前確診的,晚期,而且已經向肺部轉移了。」

王隊長皺著眉合上了記錄本,說:「謝謝你配合,如果有歐陽睿的訊息,請你第一時間聯系我們。」

走之前,他遞給了我一張名片。

在警察們離開我家三個小時後,歐陽出現在我家門外。

貓眼之後,他渾身臟兮兮的,頭發油膩膩地打著綹,臉色蒼白、面容消瘦。

見我沒有應門,他又輕輕敲了幾下,壓低聲音沙啞地說:「陸羽,我知道你在家。你開一下門,我有事要和你說。求求你, 先別報警。」

看著門外的他落魄的樣子,我心如刀絞,最終還是開啟了門。

門一開,一身餿臭味的歐陽便鉆進來,警惕地掃視了一遍客廳,確定沒有其他人後,他急匆匆張口就對我說:「陸羽!是我殺了陸青。」

「不,確切地說,是我殺了那個東西,它不是人!更加不是陸青。」

2

沒等我消化完他這一段話,他就自顧自地跑去廚房從冰箱裏翻出吃的,一邊吃一邊回到客廳。

我給他倒了一杯水,說:「別噎著了,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他狼吞虎咽地往嘴裏塞著食物,用力地咽著。灌下一大杯水之後,才說:「就是我說的那麽回事,我殺了的那個不是陸青。」

我揉著太陽穴說:「我要被你們搞糊塗了。」

歐陽說:「我這幾天一直東躲西藏,今天晚上才摸到你小區。本來想直接來找你,但是看到你家樓下停著警車,只能等他們走了後才上來。警察和你說什麽了?」

我說:「警察說有確鑿證據證明你殺了陸青,你的老婆!」

歐陽一拍茶幾,瞪著我大聲吼:「你要我說幾遍?那不是我老婆!」

「你為什麽就聽不進去我的話呢?陸羽。你還要我重復多少遍?」

為了避免刺激他,我舉起手說:「好好好,你說得對。」

歐陽自覺說話太大聲,他驚恐地四下望了望,似乎怕驚擾到什麽。

終於他冷靜下來,說:「對不起。」

隨後,他伸手問我要了一根煙,點著狠狠吸了幾口,說:「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會覺得我精神出了問題,或者說產生了癔癥。但是陸羽,我沒有瘋。」

他看著我的眼睛,眼神堅定而熟悉。

我說:「那麽可以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麽事?」

歐陽苦笑一聲:「我已經跟你說了,我殺的不是陸青。」

我楞了一下,被他這番話弄得有點頭暈。

我只能說:「我沒有理解你的意思。」

他捂著臉,低下了頭,許久才說說:「真正的陸青已經消失了。你先聽我說完,然後再發表你的看法也不遲。」

我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說:「你說吧。」

歐陽說:「一切都要從陸青得了癌癥之後說起。」

3

陸青被查出患有肝癌後,歐陽拿著檢查結果咨詢了許多專家,但每一個專家都遺憾地表示,陸青已經沒有治療的意義了。

在絕望中,他想起了多年前在一本古舊的手抄本上讀到的一個民間傳聞。

那本手抄本提到明代時,西南某地有幾名采藥的山民在一處山谷中找到一個山洞。

眾所周知,山洞內有一味中藥原料叫夜明砂,這幾名山民便是奔著夜明砂來的。

這洞裏除了隨地可見的夜明砂外,還有川芎、茯苓等中藥材。

采藥人喜不自禁,不知不覺便深入了洞中。

那洞內蜿蜒曲折,岔道眾多,極其難行。走在最前邊的一個叫陳某人的采藥人不慎摔斷了手臂。

其他幾個采藥人一看有同伴受傷了,且已經收獲頗豐,便扶著陳某人尋原路而回。

卻不想這幾名經驗豐富、常與山澗洞穴打交道的采藥人卻迷了路。

幾人在山洞裏轉了半天,心情逐漸沈重起來,若是找不到來時的出口了,恐怕要葬身地下了。

就在他們又怕又餓間,前方出現了一處光亮,似乎是個出口。

陳某人見出口便在眼前,顧不上手臂斷骨疼痛,率先往光亮處跑去,卻一不小心摔進了一個垂直的豎井裏。

那哪裏是出口?原來他們看到的亮光竟是由地底的豎井中照射出來的。

而陳某人摔入豎井中,那光柱霎時便消失了。

采藥人們慌忙過去,趴在那豎井之沿往下張望。

只見那豎井口呈圓形,寬約一丈。下面霧氣繚繞,不知道有多深。

眾人朝著豎井內喊了半天陳某人,卻連回音都沒有。洞內的霧氣緩緩向上升起,如同有什麽正爬上來,而頃刻間四周的溫度也直線下降。

幾人一看大事不妙,心想這洞裏搞不好有妖孽。

於是也顧不上陳某人了,眾人撒腿就跑。

抱頭鼠竄、跌跌撞撞中,還真讓他們找到進洞時的入口了。

幾人跑出洞時,天已是黃昏,他們也顧不上歇息就往山下走。

一路上眾人俱是唉聲嘆氣。想著幾人結伴出來采藥,卻折了陳某人,回到寨子,可如何和陳某人的老母妻兒交代?

沒想到走出不到半裏路,卻看到前方一棵槐樹下有人在向他們招手示意。

采藥人們走到那人近前一看,登時嚇了一跳:這不是先前墜入豎井中屍骨無存的陳某人嗎?

陳某人見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瑟瑟發抖,忙說:「我不是妖怪,適才墜入洞中,初時下墜極快,但一會功夫墜落的速度就緩下來了就如同下面有什麽托著我一般。隨後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醒來一看,自己竟然在這槐樹下。」

最令人稱奇的是,陳某人摔斷的胳膊也好了——就像完全沒有受過傷一般,且臉上手上在洞中造成的擦傷痕跡也憑空消失無影。

古人都迷信於神仙之說,認為陳某人遇到了神仙。

於是那個山洞被稱之為神仙洞。

4

歐陽說:「書裏記載,神仙洞裏面陳某人墜入的那個豎井,就叫重生井。我想,那個洞會不會能讓陸青的癌癥也消失呢?於是一個月前,我帶著陸青去了西南,試圖去尋找到那個山洞。」

我說:「難怪那段時間聯系不上你們。可是就因為一本手抄本裏的記載的東西,你們就去找傳說中那個能治愈病痛的山洞?」

歐陽嘆了一口氣,說:「在陸青沒有患癌之前,我只是當它是一個類似於【山海經】裏記載的異誌故事。但是當時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於是,我就開始研究這根稻草。」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雙手用力握在一起,隨後擡起頭看著我說:「我查詢了世界上許多關於洞穴未解之謎的報道,其中發現了上世紀70年代美國也有同類的事情發生。一個叫約翰的戶外徒步愛好者在黃石公園一處山脈中發現了一個向下延伸的山洞,為了知道洞有多深,他把一瓶過期的、長了黴菌的罐頭扔下了冒著寒氣的洞口,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罐頭落底的回音。而在他返回營地的路上,卻又撿到了自己扔下山洞的罐頭。而那瓶明明過期的罐頭,開啟以後卻就像昨天生產的。他將此事告訴記者,卻引來人們的嘲諷。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和妻子說自己會向世人證明有那麽一個神奇的山洞存在,隨後他雇了兩個人帶著攝影機又進入了那條山脈中。」

我問:「那麽後來呢?」

歐陽說:「他妻子見他許久沒有回家,便報了警。後來人們在山脈中找到了三人的遺骸,他們遇到了狼群,葬身於狼腹。」

歐陽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嘴唇,繼續說:「我又查到了有報紙報道,艾爾卑斯山的一個獵人狩獵了一只山羊,那只山羊中槍後逃竄進了山林深處。獵人順著血跡追了很遠,最後血跡在一處山崖前消失,他認為山羊跌入了懸崖。可是當他返回後,在山林裏又見到那只山羊!」

我皺了皺眉,說:「也許是另外一只?」

歐陽搖搖頭說:「但獵人一口咬定就是那只被他擊中的山羊。」

「這些報道讓我直覺,重生井不是虛無的腦洞大開的產物。」

他鄭重其事地指了指地板,說:「下邊,我指地下存在著我們不曾知曉的神秘力量。也許是扭曲時間的力量,也許是某種高等生物。」

我說:「你說的這些,真是讓我覺得難以置信。有時候,人會因為不能接受某事,而產生臆想,把一些本無關聯的事強行牽在一起。」

他說:「你覺得我瘋了是吧?」

他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問:「我知道你覺得我是在天方夜譚。」

我說:「我給你再去倒杯水。」

在我起身的時候,歐陽不好意思地說:「能不能把手機放在茶幾上?」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把兜裏的手機放在他面前。

我想應該是陸青患癌的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當醫學的能力無法拯救所愛的時候,他才會去尋找另外一種途徑。但這條路卻讓他的精神出現了問題,導致了悲劇發生。

5

我說:「歐陽,我問你,我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他毫不遲疑地說:「當然!」

我說:「認識三十年了,你一直信任我吧?」

他點點頭,說:「不信任你,這種情況之下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我說:「既然如此,作為你的兄弟,我勸你去自首。我們可以找律師,透過司法鑒定,證明你在對陸青。。。。。。不,對你說的那個‘它’做出那種事的時候,並非處於清醒狀態,你無法控制自己。」

歐陽聽完,把頭仰在沙發靠背上,無力地說:「你他媽從我進門開始就覺得我是精神病對吧?」

我哭笑不得,說:「不是精神病,是近段時間你壓力太大。」

歐陽說:「陸羽,我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在殺那個東西到現在為止,精神都很正常。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了?」

我只能攤手說:「那麽你繼續說。」

歐陽說:「你別岔就行了!聽我說完。」

6

在做了一份詳盡的調查後,歐陽和陸青去了西南,歷經波折,終於來到了手抄本記載的那處大山中。

但是從莽莽大山裏,尋找一個山洞何其之難?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在一處山腰發現了一個古村落。

那是一處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村落,只留下枯朽的木樓、長滿了青苔的石墻。

村裏的人想必是因為交通、生活不便等原因,紛紛搬出村子遷往別處去了。

其實當時歐陽和陸青已經萌生了退意,將近二十天風餐露宿,陸青的身體已經肉眼可見的虛弱下去,就像即將枯萎的一朵花。

但是他們在雜木枯草叢生的祠堂中,發現了一塊破舊的木匾,隱隱看到三個字:重生寨。

一瞬間,歐陽就如同打了雞血一樣振奮了起來!這三個字,起碼印證了那本手抄本裏的內容並非電洞來風。

就在歐陽手忙腳亂地在祠堂中翻看著,想找到標明神仙洞位置的資訊時,一個中年人悄無聲息地走進了祠堂裏。

歐陽很難描述那個中年人給他的感覺。

他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一個男人,但只要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就會記不住他的模樣。

中年人問他們:「兩位是來探險呢?還是來考古的?」

歐陽說:「我們在找一個叫神仙洞的山洞。」

中年人聽了微微一笑,他打量了陸青一會,開門見山地說:「兩位是想去重生井。」

說完,不顧兩人詫異的神情,中年人示意歐陽和陸青跟著他。

中年人帶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問他什麽也不答,只顧在前邊引路。

順著已被雜草掩蓋的山徑走了一個多小時左右,中年人一指前方說:「前面就是了。」

歐陽興奮地攙扶著陸青向中年人手指的方向走去,轉過一片毛竹林,前方豁然開朗,映入眼前的是一個山谷。山谷之中有一個巨大的巖洞,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大嘴。

莫非這就是神仙洞?

正在此時,那個中年人卻不見了。

歐陽和陸青也顧不得想那麽多,打著手電便鉆進洞裏。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找重生井,但是既然來了,悶頭往前,有洞就鉆、有道便走就行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深,陸青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在她體力即將耗盡之時,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束亮光,那光如同從地底照射出來一般。

歐陽顫抖著對陸青說:「我們找到了!我們終於找到了!老婆,你有救了。」

7

歐陽似乎還沈浸在找到重生井的激動中,胸口不住地起伏。

良久,我問:「不是我故意要插嘴,我想問,然後呢?」

歐陽似乎如夢初醒般,說:「對不起,太激動了。」

我說:「可以理解。」

他說:「陸青已經完全虛脫了,她攤倒在地上,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我甚至覺得,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走出神仙洞了。」

「所以,我抱起了她,吻了吻她的臉,將她扔進了重生井裏。她微笑著凝視著我,離我越來越遠,消失在那束光中。隨後光也熄滅了,我等了很久很久,重生井內一點響動都沒有。」

我問:「你就那麽把陸青扔了下去?」

他點了點頭,說:「我沒有選擇了。」

沈默了一會,他說:「你是不是想問,既然你相信重生洞的傳說,為什麽在把陸青扔進去後,自己卻不跳下去?」

我說:「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想過。」

他說:「我也是,因為在看到那束光後,我想她一點會在外邊等我。於是我順著原路返回了洞口——我在每個岔道都做了記號。出了神仙洞之後,我就一路下了山。」

他緊張地搓著手,說話的聲音就像被人掐著脖子,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一樣,幹澀沙啞:「我在達到那個荒廢的村落後,真的見到了陸青。」

歐陽的臉上,此刻卻爬滿了恐懼。

他說:「站在我面前的,不是陸青還能是誰?她笑盈盈地凝視著我,就如同我倆在大學初次邂逅的那刻。我當時很激動!抱著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她真的重生了,或者說是新生了。整個人一點病態的痕跡都沒有,甚至連眼角的皺紋都消失了,皮膚如同20歲的女生。我本應該慶幸、歡喜,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我恐懼乃至後悔!我後悔盲信那個傳說,把我的愛人扔進了重生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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