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簽字,明面上的理由是,超支太大。
高拱翻開了賬冊:「去年兩京一十三省全年的稅銀共為四千五百三十六萬七千兩,去年年初各項開支預算為三千九百八十萬兩。可是,昨天各部報來的賬單共耗銀五千三百八十萬兩。收支兩抵,去年一年虧空竟達八百四十三萬三千兩!」精舍書櫥前,嘉靖帝眼睛望著賬冊,耳朵卻在聽著外面的聲音。
高拱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如果和去年年初的開支預算核對,去年一年的超支則在一千四百萬兩以上!」
因為超支太大,所以戶部不敢簽字,這個理由至少明面上的站得住腳。
實際的原因是:
大殿裏的高拱接著說道:「這些超支裏面,兵部占了三百萬兩。其余一千一百萬兩都是工部和吏部的超支。可我們為什麽在兵部的賬單上簽了字?原因是兵部超支的這三百萬兩,也是讓工部用了。一句話,去年超支的一千四百萬兩,全是工部和吏部的超支!」說到這裏,高拱抽出了一張內閣票擬的賬單:「先說記在兵部頭上這三百萬虧空吧!這三百萬兵部並未開支,卻擬了票叫我們簽字,小閣老,你說這個字叫我們怎麽簽!」清流徐高張分別是戶部尚書、戶部侍郎、兵部尚書,而超支的工部和吏部則在嚴氏手裏。一方面,這相當於嚴氏花了錢,清流去擦屁股;另一方面對清流來說,這些錢到底花到哪裏去了,如果道長知道嚴氏搞出這麽大的虧空,是不是有利於倒嚴?所以這個事,要當著道長說出來。一方面撇清責任,另一方面伺機發起攻擊。
兵部的三百萬兩:
「這件事你們發不了難!」嚴世蕃先盯了一眼高拱和張居正,然後面對呂芳,「回司禮監的話,去年確實有三十艘戰船,耗資也是三百萬,是在浙江和福建兩個工場同時建造的。本來這三十艘船當時是為兵部造了以備海上作戰用的。後來為修宮中幾個大殿運送木料呼叫了十艘,其余二十艘暫時讓宮裏管的市舶司借用了。這件事市舶司應該向宮裏有稟報。」……
呂芳籲了口氣,說道:「這就說清楚了。十艘船是為了修宮裏的大殿運送木料,二十艘船是市舶司為了給朝廷調運貨物,賬雖然算在兵部頭上,錢卻還是用在正途。現在宮裏遭火災的大殿已修好了幾處,另幾處可以慢慢修。嚴大人,你們工部把那十艘船還給兵部。市舶司這邊我也打個招呼,缺船可以另造,不要占用兵部的戰船。三十艘船都還給了兵部,這三百萬兩的開支記在兵部賬上也就名正言順了。」
所有的人都不吭聲了。
高拱手裏拿著那張三百萬兩的票擬也僵在那裏。
從高拱他們的表情看,是失望的,既然現在失望說明之前有希望,希望的是什麽?就是嚴氏自己挪了這筆錢,道長不知道,嘿嘿,那可有戲看了。結果是,嚴氏瞞著他們的,沒瞞宮裏。
其他開銷也是如此,不重復說了。簡單說,嚴氏凡是攀扯道長,清流無法下嘴。
至於最終頭鐵不簽字,那就是跟道長過不去。什麽後果?記不記得後面嚴氏倒了以後,抄了嚴氏的家分錢,這筆錢怎麽分徐階給嘉靖報了兩次?第一次除了宮裏的開銷,嘉靖都給批了。高拱說,這項不批,其他批了也是白批,於是清流們算了又算終於給道長擠出錢來,道長最終才批了。這還是嚴氏不在了,如果放在開頭,虧空大都來自道長,戶部不批...
周雲逸:徐閣老您也被馮保打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