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02財經

長袖善舞的「資本高手」玩砸了！

作者 | 張凱旌

編輯丨高巖

來源 | 野馬財經

私募起家、年少成名的「豐利系」美女創始人毛鳳麗，卻因為入主上市公司迎來了人生的轉折點。如今，44歲的毛鳳麗不僅 被終身禁入證券市場，還可能即將迎來牢獄之災。

5月28日，新動力（300152.SZ）公告了 實控人毛鳳麗因涉嫌違規披露、不披露重要資訊罪被刑拘 的訊息。與其一同被刑拘的還有 涉嫌提供虛假證明檔罪的新動力財務總監王子龍。

毛鳳麗在資本市場上的成名一戰，便是2016年用6000萬拿下54億科融環境（新動力前身）實控權，然而此後毛鳳麗卻屢次觸碰違規紅線，上市公司也每況愈下。如今新動力控股股東、毛鳳麗實控的徐州豐利已經宣告破產，手中的新動力股權也在被陸續拍賣。上市公司隨時存在易主的可能。

5月29日-5月31日，新動力股價累計下跌13.68%，目前股價1.83元/股，距離歷史最高點（前復權）跌超87%，總市值僅剩13億元。

01 毛鳳麗被刑拘，涉及舊案？

目前被刑拘的兩人中，毛鳳麗並不在上市公司任職，王子龍則是2023年8月剛剛成為新動力財務總監兼副總經理，此前在上市公司沒有任職記錄。

不過， 王子龍 與新動力其實結緣已久。其 曾任亞太會計師事務所首席合夥人。 企查查顯示，王子龍在亞太會計所的認繳出資日期為2013年，直到2021年才結束。而 新動力自2018年就開始聘請亞太會計所為年度審計機構 ，不再續聘的時間點恰好也是2021年。

來源：企查查

值得註意的是， 新動力曾於2019年被證監會要求整改，理由是2017年虛增歸母凈利潤6867萬元。 但如此一來，財報調整後新動力2016年-2018年就將連續三年虧損，將被暫停上市。於是新動力申訴對年報重新調整，改為虛增歸母凈利潤2713.9萬元。

在此基礎上， 2020年新動力又一次收到證監會【行政處罰決定書】 ，因在 2017年虛增利潤717.88萬元 ，上市公司和毛鳳麗等人分別被給予警告、罰款。

新動力的歸母凈利潤，經過兩次調減後，從4183.89萬元降至349.25萬元。而 不再續聘亞太會計所，正是與此事有關。

亞太會計所曾對新動力2017年財報出具「非標」審計意見，而在監管下達處罰後，新動力需要對2017年年報中的部份財務數據進行修正，且需要第三方專業會計師事務所出具差錯更正的鑒證報告，但亞太會計師事務所卻 由於內部決策原因，無法出具該鑒證報告 ，這才換了新會計所。

而這一背景，也為兩人被刑拘的原因，提供了參考。

北京時擇律師事務所臧小麗律師分析指出，違規披露、不披露重要資訊罪 比較常見的情形是，上市公司財務造假，司法機關對財務造假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進行追究。 該罪名的量刑標準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來源：罐頭圖庫

在臧小麗看來，在已經查實2017年新動力年報存在虛假記載，並且公司還受到證監會行政處罰的情況下，本次毛鳳麗被追究刑事責任，可能還是與2020年處罰事項有關，最終要以司法機關的文書認定為準。

另有不願具名的法律界人士表示，同一違法行為是有可能同時承擔民事賠償、行政處罰、刑事責任的，因此追溯此前的案件也合乎情理。至於時間線拉的如此之長，一方面可能與「違規披露、不披露重要資訊罪」的辦案流程有關，其一般是由證監會移送公安，不會公安直接辦；另一方面 今年打擊財務造假、加大證券違法案件移送公安的力度加大 ，也可能對本案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02 混跡金融12年，

借「牛市」走到台前

2017年的財務造假只是毛鳳麗所有違規記錄中的冰山一角。而這一切，都要從毛鳳麗入主上市公司說起。

毛鳳麗有著亮眼的履歷。其本科畢業於鄭州大學，畢業一年後就成為了銀河證券鄭州隴海路營業部行銷經理。25歲時，毛鳳麗創立河南銀河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並擔任董事長；28歲時，毛鳳麗走出河南，創立「豐利系」，其中核心公司東方豐利（後更名為「豐利財富」），就坐落於北京金融街。

金融街誕生之初，就被定位為國家級金融管理中心，是北京金融機構總部的聚集之地。 如此年輕就在金融街創業，足以見得毛鳳麗的野心和魄力。

事後來看，毛鳳麗 整個職業生涯都紮根金融圈。 在她的帶領下，「豐利系」主業逐漸從證券研究、投資顧問、管理咨詢，以及金融相關軟體、網站等的開發，拓展到了私募、資管等領域。

來源：中國並購工會官網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豐利系」頗為神秘，鮮少見諸公開報道，外界很難窺見這家PE機構的真貌。直至2015年，毛鳳麗開始走到台前。

2015年1月，【證券日報】的一篇報道中，將毛鳳麗描述為 「80後私募基金掌門人」 ，其除豐利財富董事長的身份外，還是中國並購公會理事、北京金融街商會特邀會員、京城俱樂部投資決策委員會委員、中國證券業投資基金業協會會員、京城五大俱樂部高爾夫球會委員。而 豐利財富的資管規模則達40億元，截止2014年底，其專戶產品為投資人創造的收益大都在77.7%-156%的區間。

2015年7月，豐利財富旗下在管產品合計規模更是達到約50億元，在當時1.3萬多家私募公司中，可以 排到100位至200位 之間。公司甚至放出 準備上市 的訊號，預計年底前完成掛牌。

公開資料顯示，豐利財富2014年5月登記成為私募投資基金管理人，兩個月後，上證指數自底部2000點啟動，於2015年6月飆漲至超5000點。在牛市的助推下，豐利財富實作了「出道即巔峰」。

來源：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官網

亮眼的收益率，可能讓許多股民暫時忽略了豐利財富只是行業「菜鳥」的事實。

有豐利財富股東在接受【中國證券報】采訪時稱，「我們是一家非常不起眼的私募機構， 不但資金短缺，人員也非常匱乏 。當時，整個公司加上一個司機、一個行政剛好湊足10個人。」

很快，豐利財富資金實力和風控的不足就在股災中顯露。2015年9月，豐利財富發行的長安豐利24號私募因跌破止損線被停止交易。緊接著，公司欲掛牌新三板，引進40多名股東後遇阻，引發回購風險；產品也陸續到期，管理規模迅速縮水，新產品遲遲發不出來。

為了 承接公司發展，也為了給股東們一個交代 ，毛鳳麗提出控股一家A股上市公司。至於拿到上市公司的控制權後怎麽辦，上述股東表示， 「我們當時都沒有想過。」

03 毛鳳麗「蛇吞象」：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小燕子」趙薇曾嘗試自掏6000萬融資30億收購萬家文化，杠桿之高令人咋舌。但從時間上來看，毛鳳麗進行類似的操作，還是在趙薇之前。

而被毛鳳麗選中的標的則是科融環境。一方面，是 豐利財富的股東姚東曾擔任過科融環境董秘 ，離職後依然與上市公司方面保持聯系；另一方面，彼時科融環境業績滯漲， 控股股東傑能科技6位一致行動人 都已六七十歲高齡，對於公司發展方向存在分歧，有 賣殼散夥 的打算。

雙方一拍即合，而毛鳳麗只掏出6300萬元，就拿下了這家停牌前市值約54億元的上市公司控制權。

豐利財富先是透過子公司天津豐利跟杭州私募浩中金宏借了7億元，並約定借款條件之一為天津豐利向指定帳戶中匯入至少2億元。然後為了湊足2億元，毛鳳麗又跟傑能科技借了1.37億元。如此一來，毛鳳麗 只需要自己出6300萬元，就能融到合計9億元資金。

來源：和訊網報道

最終，天津豐利用8.5億元買下傑能科技91.96%股權。而該筆收購的另一個精妙之處是，傑能科技出借的1.37億元，是剛剛透過大宗交易減持得來的，同時減持後，傑能科技在科融環境的 持股恰好降至30%以下 ，避免觸及要約收購紅線。

但這出神奇的並購，只是鬧劇的開始。

據【中國證券報】報道，毛鳳麗與科融環境前任董事長賈紅生談的條件，是賈紅生繼續負責上市公司三年，豐利方面負責資本運作。

「豐利系」入主後，並未拿到公章，這成為了「內鬥」的導火索。 先是「豐利系」對科融環境原管理層進行「清洗」；而後原管理層反擊，索要1.15億元收購後「豐利系」欠下的激勵款項，一度鬧上法庭；而恰好在這時，原管理層又被舉報涉嫌職務侵占。

2018年，賈紅生因夥同總經理、財務總監等其他科融環境高層，虛開增值稅發票私分公款350萬元，被判有期徒刑四年。

來源：罐頭圖庫

2019年，證監會公布，天津豐利收購傑能科技股權一事，存在 資金來源造假、虛假陳述 等違規事實。天津豐利實際上是以9.24億元，獲得傑能科技100%股權；其在公告中聲稱收購資金不存在來源於上市公司關聯方的情形，顯然也是假的。

同時，2016年豐利財富透過偽造協定、挪用其他私募產品4240萬元資金的方式補資的「騷操作」也 東窗事發，毛鳳麗被終身禁入市場。

一起「巧妙」的「蛇吞象」，演變為了一場雙輸的騙局。

04 罰單拿到手軟，

「80後」女富豪資本故事結束了嗎？

雖然被監管連續處罰，但當初的收購早已成定局。可從實際情況來看，毛鳳麗顯然並沒有做好執掌上市公司的準備。

2016年-2023年，新動力營收從7.72億元降至2.03億元，凈利潤僅有兩年為正，累計虧損超25億元。

來源：Wind數據

公司管理層風波不斷。 剛把賈紅生等原管理層「請走」，「豐利系」自己又開始內鬥，毛鳳麗更是僅當了一年董事長就宣告辭職。

有意思的是，毛鳳麗辭職前還搞了一出「忽悠式增持」。其先是宣布自己及董監高將在1年內增持上市公司，計劃增持金額1億元-10億元；然後發倡議書鼓勵員工買公司股票，並承諾持有1年以上並在職的員工，虧損部份由毛鳳麗個人承擔。但一切都隨辭職化為泡影。

毛鳳麗辭職後至今，新動力已經 換了五任董事長 ，其中毛鳳麗的兄長毛軍亮前後兩次走馬上任，累計在職時間接近5年。

本身 主業就問題纏身，上市公司還得為「豐利系」輸血。 2018年，新動力給徐州豐利支付的房租達701.94萬元；2023年，新動力又被質疑搞「忽悠式重組」、利益輸送，在自身賬上僅剩不到2000萬元、子公司銀行貸款逾期的情況下，新動力擬以不超6億元購買德威華泰60%股權，毛鳳麗還突擊入股了德威華泰。最終這筆重組被叫停。

忙活了8年，新動力業績持續下滑，「豐利系」的私募也宣告退場。毛鳳麗如今身背3個限消令，失信被執行金額109.01萬元，履歷上還多了12個違規處理記錄。徐州豐利在新動力的持股也全被凍結，質押比例超94%。